听说穆氏立即就要走,夜清眉急得直跺脚,“不差这几日,母亲急什么?您就非得听她的话吗?她从小到大说过几句好话?所有人都不听,就您非得听,您总说对不起她,可是您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她都这么大了,自己不知道明断是非吗?母亲不要再听她的了。”
穆氏摇摇头,“我不是非得听她的,而是她说得也有道理。我既已不是夜家的人,就没有资格再在夜家住下去。与你们父亲和离是我自己选择的,既然是我的选择,我就得承受。”
她回头看向夜温言,“言儿。”叫这一声言儿,本意是想让夜温言劝劝夜清眉,也让夜温言说句话,同意她立即走。她知道,如今只有夜温言说话才最有力度,其他人才能听。
可是夜温言却没理她,也不是故意不理,而是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微垂,眉心微微皱着,时不时还颤动一下。
穆氏不解,又叫了她一声:“言儿?”可夜温言还是没什么反应。
人们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夜飞舟最先冲上前,伸手去拉她,“小四,你在做什么?”
权青隐也上前几步,正要开口问话,却听夜温言突然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你什么时候有的那东西?我为何不知道?你拿着它多久了?现在准备怎么办?”
这话一出,人们都愣了,就觉得这话虽然是夜温言在这里说出来的,可是却又不像是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说话。还有,话里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为何听起来是很严重的事?
夜楚怜站在夜飞舟身后,突然想起来冥寿宴时,萧世子闹那一出事的时候,她四姐姐就用了一种很奇怪的方式与她对话。当时她们并不在一起,可她却能很清楚地听到四姐姐说话,而且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听不见四姐姐的声音。
那么现在的情形,是不是就跟当时是一样的呢?
“小四。”夜飞舟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小声问她,“是不是在同帝尊大人说话?”
夜温言终于有了反应,突然看向穆氏,一双眉紧紧皱着,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夜飞玉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帝尊大人在宫车里同他说过的一些话。
真正的夜四小姐残魂还留存一缕,难不成是这件事情?
“母亲。”夜温言开口说话,可叫了一声母亲之后突然又向权青隐看了去,然后竟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她说,“你真的是很好命,没想到老天竟是这样的安排!”
话说完,突然之间手臂一挥,无数鲜花随着她手臂的动作挥洒出来,好看得就像下了一场花瓣雨,还伴着淡淡的花香,一下子在这夜府前院儿散了开。
老太太睁开眼睛,夜连绵也睁开眼睛,二人甚至强撑着起了身,离开担架站到地面上来。
漫天花瓣花成了一只无形的罩子,将众人罩了起来,同时也将夜府下人隔绝在外。
只是除她之外,并没有人看得到罩子的存在,甚至夜府的下人都没有看见花瓣雨。他们就只看到主子们聚在一起在说着什么,可是一句都听不清楚。
这是隔音罩,也是一道带了障眼法的术法,她毫无隐瞒地告诉众人这个罩子的存在,原因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并非常人可以理解,甚至你们也会觉得意外,甚至恐惧,所以我用了一道术法将我们全部人都罩了起来。你们放心,从现在起,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有更多的人听见,甚至我们在里面做什么,又有什么人来了,外界都看不清。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是我们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互相说着话罢了。”
穆氏突然有些心慌,她用手抵着心口,问道:“是什么人要来?帝尊大人吗?”
夜温言点了点头,但又补了句:“或许不只是帝尊一人。”话说完,她半转身,对着府门的方向说了句,“师离渊,进来吧!”
众人眼前红光一闪,一道红衣身影忽然出现,就站在他们面前,正是帝尊师离渊。
师离渊手里托着一样东西,是一只闪着淡淡光芒的珠子。珠子里头似有烟在流转,转得很急,人们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些烟想要挣脱出来的欲望,甚至能感受那烟几次碰壁的绝望。
渐渐地,他们听到珠子里传出来声声哀嚎:“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我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想受重新炼魂之苦。帝尊你放了我,求你看在我将身体送给她的份儿上,你放了我行吗?我知道你淬炼我魂是为了我好,你想给我一个复生的机会,可是我不想复生啊!那个夜温言她已经替我完成了所有遗愿,在这世上我再没有任何牵挂了,我可以去死了!放了我吧!”
“言儿!你是言儿!”穆氏突然叫了起来,奔着那枚珠子就要往上扑,却被师离渊打出一道术法阻拦住了。她急了,“为何不让我过去?她是我的言儿啊!我能听出来,她就是我的言儿,你让我过去看看她啊!帝尊大人,求求你,让我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