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怜越说越生气——“你已经活生生把她弄死一次了,怎么着,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她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非得弄死她不可?六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了,且不说我姐姐对你再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是有,你以为凭你今日身份地位,你还撼动得了我们夜家?”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权青隐看,看着看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夜楚怜往前探了探,离得他更近一些,头用力向上仰着,就像一只狐狸在盯着猎物。权青隐被她盯得有些慌,下意识地就要后退,却被夜楚怜一把抓住了衣裳。“别动,让我看一会儿,你一动我就看不清楚了。”
他不解,“你在看什么?”
夜楚怜说:“我在看究竟哪里相同,又究竟哪里不同。”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夜楚怜说,“人人都知道,如今的六殿下跟从前那个六殿下不一样了,说你不管是气质还是为人处事,都更像摄政王一些。但又人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你从外表来看,跟从前的六殿下确实是一模一样的。但实际上你们是两个人,对吧?”
夜楚怜勾了勾唇角,“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我四姐姐不是个糊涂人,若六殿下一直待她都是那个态度,她不可能还铁了心想要嫁给他。之所以嫁了,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六殿下待她好。所以你
说,是不是有两个六殿下?长得一模一样,一个对她好,一个对她不好。她不知道那是两个人,便抱着侥幸心理嫁过去,希望以后一直都能好。可惜她赌错了,迎娶她的是不好的那一个,而真对她好的那个……是你。”
她落下脚跟,眼睛也不再那般犀利了,“你们真是可恶,拿夜家的女儿当什么了?我不能说以后不让你对我姐姐好,也不能说不让你来夜家给她送东西,但是希望你能尊重她,不要再骗她,也不要再让那个人伤害到她。如果一次两次你都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你这一生也真是够失败的,我们夜家的孩子也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话说完,摆摆手,“行了,快走吧,二姐姐在宫里,真的不在家。”
权青隐走了,虽然走得慢,但还是渐渐地离开了将军府这条巷子。
夜楚怜还在外头站着呢,门房出来问她要不要回府,她想了想,说:“我到外头去转转,大姐姐要是问起来就跟她说我晚点回来,让她不用惦记。”
说完这话,转身就走进风雪里,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东宅的门房摇摇头,嘟囔了句:“主子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然后就关了府门。
夜楚怜也不知道自己出来干什么,可能是好多天都在家里待着,实在太憋闷了吧!这会儿虽然风雪依然大,也很冷,但她还是觉得出来走走挺好,即使是晚上也
没有关系。反正这种天气不管白天晚上街上都没人,白天也是阴着天,那么何时出门就也没什么分别。
她就漫无目的地走路,渐渐地走得鞋袜湿了,开始冻脚,便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往前走,要回去了。于是想转身,结果一下没转好,脚扭了,人也跌坐到地上。
她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然后一抬头,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摔到了尘王府的门口。好在尘王府门口没有人,不至于太丢脸。
但她还是气,主要是气自己脑子有坑,不然为何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若不是满脑子都是尘王殿下,怎么可能这两条腿自作主张往这边来?还不是听了脑子的。
她气得用力锤雪,这一下力气使得大了,白天这里有人扫雪,这会儿积得还不太厚,她的拳头砸到地面,疼得直咧嘴。
纵是这样,眼睛也没离得开尘王府那块匾额。“尘王府”三个字就像铁烙子似的,生生烙到她眼睛里,移都移不开。越是离不开她就越生自己的气,气到最后直接把自己给气哭了。
这一哭,从前那些事一幕幕地就又回想起来,从第一眼看到权青画,到她被权青画劫持,带到外城去吃饭喝茶。她就想啊,如果自己不是夜家的庶女,兴许在面对四殿下时,就有追求的权力和勇气了吧?可惜哪有那种如果,她现在不只是庶女,甚至连夜家人都不是,即使四殿下还在
京城,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仅止于此了。
她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雪,然后想站起来,结果起猛了,一滑,又往下摔去。
不过这次没坐回到雪地里,而是被一只很有力气的手给抓住了胳膊,直接提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去看,就看到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站在身边,斗篷的帽子紧紧扣下来,还有毛乎乎的领子挡住了大半边脸,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