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民众虽然骂起了王妙儿嫉妒不贤,却没有同情他娶了个毒妇妒妇,以致一再痛失爱子,反而辱骂他无能残暴,连后宫妇人都无法驾驭,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不堪储君之位。
本就不安稳的京城如滚沸的油锅里加了一瓢水,更是沸反盈天起来。
政和帝得知后大发雷霆,那个蠢货,是嫌自己丢人丢得还不够,准备连皇家的脸一并丢了吗?
当即命锦衣卫出动压制流言,只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就算表面压制住了,那背地里的流言只会更加不堪。
遂又命胡伟毅将彻查葛雷之事放到了明处,转移民众视线。
回宫后,寻了个由头下了旨,将太子禁足落到了明面上,又命压住承恩侯世子承袭侯位的文书,责令承恩侯府众人闭门思过。
京城的大热闹一场接一场,却没有影响到洛府小小的院落。
正是春光无限好的时候,秀雅清隽的少年却不为所动,专心阅读着手中古旧的书籍,认真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美好得如一幅画,又如一卷书,让人一捧起便欲罢不能忘。
洛老夫人瞧着便无声叹了口气,瑶瑶看上的是阿鲤该多好,羡予年纪总是大了些,性子也冷了些。
“师祖母”。
苏鲤听到脚步声,放下书卷,起身行礼。
洛老夫人摆手,将托盘放到书案上,慈爱笑道,“来,吃点东西,别总是看书,伤眼睛,时时起来走走才好”。
苏鲤拈了块桃花酥咬了一口,乖巧点头,“师祖母放心,我记着”。
他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盏玫瑰露,再次起身道谢。
洛老夫人见他不吃了,正要收拾,苏鲤忽然问道,“师祖母,我这半个多月来,怎的一次没见过洛姐姐?”
洛老夫人忙道,“瑶瑶这些日子在折腾什么梅花篆,都不出门,连我也是见不到的”。
那天苏羡予用了那样的搪塞话,洛兮瑶自然不愿再见苏鲤,只这话却是不能和他说的。
苏鲤噢了一声,垂眸,“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上元节,我没能带着洛姐姐走完谜锁星桥,她恼我没用呢”。
洛老夫人哎了一声,急急握住他的手,“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才几岁?那谜锁星桥,几年都不一定有人能走到最后的”。
苏鲤乖顺嗯了一声,洛老夫人向来喜欢他,深怕他嘴上不说,心里难过,忙转移话题道,“你这是看的什么书?”
“是叔父以前看过的,我见有叔父的手记就拿出来看看”。
洛老夫人目光落到古旧的书页上,脸上露出怀念之色,“你叔父跟你一样,小时候念书是极用功的,在这书房一坐就是半天,动都不动一下,还有阿玠——”
她猛地顿住声音,掩饰笑了笑,“都是老古董了,不说了”。
苏鲤摇了摇她的手,目光晶亮地看着她,“说嘛!今天师祖不在,师祖母跟我说说叔父的事嘛!平日叔父都从来不肯说的”。
洛老夫人年纪大了,免不得爱个热闹,偏偏洛兮瑶性子冷,洛太傅又不耐烦听她唠叨。
苏鲤性子温柔又知礼体贴,读书之余,总会陪她说上几句,又或是陪她插个花瓶点个茶,她喜欢得什么似的。
此时见他目露孺慕,软语相求,哪里还硬得起心肠,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叹着气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霍家后来谋反,皇上不喜人提及往事,渐渐地便没有人说起了”。
苏鲤常在京中,自也是听说过霍家之事,忙点头道,“这个我知道,霍家暗藏金砖龙袍,被皇上诛灭三族,师祖母说的阿玠,是霍家的人?也曾拜师祖为师?”
洛老夫人点头,“你师祖当年是首辅,先帝十分倚重,又点了他入宫教导现在的太子,霍家大公子霍玠和你叔父都是伴读”。
苏鲤怔怔,“叔父竟然与霍大公子是同门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