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啊!
华平乐垂眸,素白的侧脸在夜色莫名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清愁,“其实,我今天约你来这,是想问你,你将父亲、母亲和兄长葬在哪儿了。
我害怕,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连心平气和问你一句都不能”。
她这是在借往日的情谊,竭力地想要稳住他。
她怕他在关键的时候站到了她的敌对面,与她反目成仇,破坏她报仇的计划!
她就这般不放心他!
苏羡予惨然一笑,“不会,阿鱼,就算你有一天连话都不愿与我说,我也绝不会改变最初的心意”。
华平乐双睫微颤,最初的心意么——
“你遣人给我传信,要么来找八姑,要么,你送个放心的人到我身边来。
阿鲤那边,你若是不放心,就多送几个人护着他去福广,他此去亦是危机重重”。
苏羡予说完,俯身长揖,“明天姑娘若是有空,便来送阿鲤。
或许姑娘见着阿鲤,见着连姑娘,就会明白苏某,苏某,绝无欺瞒姑娘之意”。
苏羡予往后退了几步,深吐一口浊气,方提着琉璃灯转身往回走。
八姑见状上前欲为他提灯,他摆手,“夜深,华二姑娘未带丫鬟,你送华二姑娘一程”。
他说着顿了顿,“你若是想与阿鲤一起去福广,便去求王爷和华二姑娘。
他们若是同意了,大约也就是到时候了”。
八姑愕然睁大眼睛,到时候了么?
终于到时候了么?
苏羡予未再多说,提着琉璃灯,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苏羡予说话并未避着辛夷,辛夷见他离开,便加快脚步,赶在八姑之前将他说的话向华平乐复述了一遍。
“……你给我传信,要么来找八姑,要么,你送个放心的人到我身边来……”
苏羡予这是在说,她若是不放心他,可以遣个人到他身边盯着,又或是直接叫八姑盯着他。
他是在说她或许不信他,却肯定会信任八姑。
现在,他又对八姑说出这一番话来——
华平乐恍然觉得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即将在自己面前揭开,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八姑显然还兀自心有疑虑,走得很慢。
然而,她走得再慢,那短短的一段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她走到跟前时,霍延之也恰恰到了跟前,将手中的狐裘披到华平乐肩头,又为她戴上防风帽。
华平乐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八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八姑矮身福了福,哑声开口,“王爷、姑娘,在姑娘来之前,苏大人将霍大人、霍夫人和霍大公子的坟都指给我瞧了,让我教会姑娘如何辨认”。
华平乐勉强控制住剧烈的心跳,点了点头,示意辛夷将灯笼递给八姑。
八姑提着灯笼小心避开肆意生长宛如野草的剑兰,仔细为霍延之和华平乐解释该如何在这漫山遍野的剑兰中找到自己的亲人。
她带着他们找到了霍瑛父亲的安息之地,找到了霍瑛母亲的安息之地。
然后,顺着剑兰最茂密的方向来到了这一片墓园的最高处,那里埋葬着霍瑛的兄长,苏文采视为兄弟的至交,她的夫君——
“苏大人说,阿玠总是遗憾自己天生腿疾,无法饱览大萧壮丽河山,因此将他葬在了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