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还没有说完,于忠就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那个贱女人,肯定是跟着严老板跑了,他们眉来眼去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完,也不等我再问,就转身进了厨房。
我正犹豫要不要跟进去再问问,眼角一扫,却看到了从院子里走过去的王婶子。王婶子正把一个木盆放在井台旁边,木湓里泡着几件衣服,看样子是店里客人的衣服。大冷天的,她卷着袖子,两只手都已经冻得通红了。看到我,腼腆的笑了笑。
我说:“水里怎么不兑些热水?”
她赶紧摇了摇手:“厨房里的热水都是给客人预备的。”
我问她:“你来这里有一年多了?”
她用力的揉搓着盆里的衣服,象叹气似的说:“家里男人死了。只剩一个半瘫的婆婆,不出来做工,都得饿死。”
“工钱够你养活婆婆吗?”
她头也不抬的说:“就我们两个人,手里紧一点,够了。”
我又问她:“你怎么知道你们老板娘跟人跑了?”
她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我说:“那个严老板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把老板娘堵在房门口说他在兆郡的富连客栈等着她。我亲耳听到的。”她看我没有出声,接着说:“老板前日回田庄上去看望他老娘,今天一早回来房门就从里面插着,他还以为老板娘不舒服,就没有叫门。结果等客人们都下楼来吃早饭了,还不见她出来,这才上去叫门,结果叫也叫不开,等于师傅撞开了门,才看见人早都没了。”
我帮她把水桶提了过来,“你们老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叹了口气:“这怎么说呢?人年轻,长的好,手也灵巧。”
“你们老板对自己媳妇好不好?”
她瞟了我一眼:“老板这人脾气是不太好。但是一个男人家,肯养家,也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家也就该知足了。”
我再帮她提了一桶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发现老板娘跑了,去追了吗?”
她摇头:“严老板可是大老板,商队里养着打手呢,追也追不回来。”
我提醒她一句:“自己追不回来,怎么不找官府?”
她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呀,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前面大堂里有人喊她,她匆忙答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我顺着井台走回到了卧房的窗下,从二楼到地面虽然并不高,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女子来说,也是挺有难度的事,尤其是在夜里。想起画像上那个清秀的女子,觉得她实在不象这么作风泼辣的人。
再从角门出去,外面僻静的弄堂里几个孩子正在蹦蹦跳跳的玩扔石子的游戏,看见我出来都停下来看我。这条弄堂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前面的照林大街。
绕回客栈前门的时候,陈战正牵着两匹马等我。
回刑部的路上,我把王婶子的话告诉了他,他说:“就这样,派人追到兆郡堵住这姓严的皮货商,另外还得多派些人手在这附近查一查,她出来只有这么一条路,总会有人看见吧?”
说完这些,自己又摇着头叹了口气:“我看这婆娘十有八九是跑了。”
从后门溜出来的时候,半轮月亮正好升到头顶。
明韶就踩着这淡淡的月光,低着头来回踱步。他身上穿着浅色的长袍,在朦胧的月光下整个人都好象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晕光。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冲着我伸开了手臂。
夜色也因为他这一笑变得温柔了起来,我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
靠进他的怀里,情不自禁的先叹了口气:“有没有想我?”
明韶笑了:“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怎么样?”
我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那咱们就扯平了。因为我也没有想你。”
明韶俯下身,在我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没等他抬起头,我已经够上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意犹未尽。
再吻回去。明韶的嘴唇凉丝丝的,很软,让人咬上去就舍不得放开。
远处有脚步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我迅速的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袍,为了出行方便,我今天穿的可是敏之的一件旧袍子。让人看见两个大男人深更半夜的在大街上亲热实在是不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