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生辰日·本想窝在家里休息,奈何妹妹总觉得她一个人待在家中会相思成疾,硬是将她带到了胡天祠热闹。
这几日是西域诸胡泼寒胡戏的日子,原来场面很是盛大,诸胡云集,旌旗飞扬,擂鼓动天,诸胡或窄袖胡服戴着狮面面具,或赤·裸上身,泼水嬉戏,打马追逐,成群结队,鼓军乐,唱军曲,气势恢宏非言语能述之。但朝廷深觉此俗有伤风化,屡屡颁令禁断,至今遂演变为在胡天祠踏歌起舞、饮酒作乐、通宵达旦。
胡天祠四角和中央圣坛上都燃着熊熊圣火,火光冲天,祠中一片辉煌。
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火光辉映的缘故,陆鸢颊色如绯,面若桃花。
葡萄架已只剩了枯藤,坐在其下,仰头能望见满天繁星,像十岁那年的烟花。
那时的周元诺是什么样子来着?温润乖巧,目光澄净,能映出满天星河?
她从未见过那般明畅秀气的儿郎,让人想去亲近,想去呵护。
忽地,暗影浮动,她身旁坐下一个人。
扭头望去,那人穿着翻领青袍,戴着一个造型十分狰狞的兽面面具,完全看不出形貌。
今日祠中多的是人这样装扮,陆鸢并不稀奇,也不问他是谁,自顾喝酒。
那人开口:“你就是个纸老虎。”
这声音陆鸢听了三年,纵使喝了酒,也一下就认了出来。
“安国公,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
胡天祠是诸胡集会的地方,汉人不得随意进入,连圣上进来都要得祠正的允准。
褚昉自然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揪着陆鸢手臂不由分说将她带了出去。
陆鹭看见姐姐被一个戴面具的人带走,拔腿要追,被另一个戴面具的人按下。
“放心,将军会照顾长姐的。”
陆鹭听出贺震的声音,扬手要去摘他面具,嗔道:“谁叫你来的?”
贺震按下陆鹭手臂,将人带去僻静处,才压低声音说:“那状元郎都要娶别人了,你就别再想他了,我们成亲,我会好好待你!”
陆鹭愣住,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瞪圆了,看着陷在面具下的一双星目,心口忽扑通扑通急急跳了两下。
她这段日子忙绣庄生意,无暇他顾,贺震也许久没来烦她,她还以为贺震早没耐心哄她了,生了退婚的心思,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成亲的话。
陆鹭红了脸,却是耍气质问:“《竹书记》背下了么?能默写么?”
“背下了,随时能默写!”贺震朗声应道。
陆鹭想了下,又瓮声瓮气地问:“你不介意我喜欢过状元郎么?不怕我以后还记挂他么?”
“介意!”贺震干脆地说。
陆鹭气地拧了他一下,“那你还娶我做什么?”
“我有信心能让你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