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稍微思索了一下俯首说道:“冯大珰把陈洪抓起来了,说是陈洪和他那些余孽们做的。”
陈洪,司礼监前任掌印太监,素来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喜欢进些虎狼之药,李太后对陈洪极为不满,隆庆皇帝大行之后,立刻将其所有职务罢免,打发到了廊下家住着去了。
张宏作势又要跪,但是陛下刚说了不让跪,他试探性的说道:“臣有罪,陛下,臣虽然为座主,但是就只有三个义子,三个义女,只能调派这么多人伺候了。”
朱翊钧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少点好,少点管的过来,算你,就这七个人在御前伺候着吧,少了再补,多了反而麻烦。”
组织结构越臃肿,就越为僵化,人员冗多,就是各种勾心斗角,七个人真不算少了。
三丈之内,人越多,越麻烦,人少了些,反而清净也安全些。
三丈之外?
三丈之外,皇权无敌。
用过早膳,李太后又叮嘱了一番经筵之事。
按照大明祖制,后宫不得干政,她连文华殿都去不得,垂帘听政都做不到,更别说临朝称制了,每次小皇帝去文华殿经筵,李太后都格外的担忧。
说是经筵,其实还有常朝的廷议。
文华殿就是大明廷议的地方,二十七位文武廷臣参与其中,这也叫九卿圆审,决定了大明诸多政务,而皇极殿是大朝会的地方,主要负责宣读廷议决定。
小皇帝年纪幼冲,李太后担心朱翊钧在文华殿上受欺负。
“冯大伴脸上受了伤,今天经筵,就让张宏跟着皇儿去吧。”李太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小皇帝的着装,没有失仪的地方,才宣布了一个决定。
朱翊钧却笑着说道:“张宏不行,还是让冯大伴跟着吧,要不然外臣又该猜来猜去的,反而麻烦的很。”
重大人事调整,不应该如此的突兀,否则会引起诸多的麻烦。
如同筛子一样的大明皇宫,昨日刺王杀驾案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外面,冯保一旦不去文华殿,哪怕是有张居正压着,外臣们又该兴风作浪了。
张居正失去了冯保的帮助,很难说一定能把外廷牢牢地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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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冯保、李太后这个铁三角是相互依存的关系,缺了哪一个环,大明脆弱不堪的朝局,就会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牛鬼蛇神,群魔乱舞。
而朱翊钧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中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
冯保,或者说宦官,就是皇帝养着撕咬外廷的狗。
冯保脸上的伤不是什么大碍,刺王杀驾案,只要冯保还出现在文华殿上,外廷那些大臣们,就只能继续缩着脑袋。
“也行。”李太后其实非常犹豫。
冯保去不去文华殿?
不去外臣们又要闹腾,可是去,李太后有些担心,是不是冯保联合张居正对小皇帝做局,患得患失,越想越是纠结,这自然难以入睡。
她昨夜一夜没睡,一直在思考这凶手到底是何人,但她连文华殿都去不得,只能事事依仗着冯保,结果冯保也有些靠不住了,让她无比的彷徨。
还没有而立之年,二十七岁的李太后,其实并没有多少主意,既然儿子说要冯保跟着,那就让冯保跟着便是。
到了文华殿,大臣环伺,皇儿觉得冯保跟着不受欺负,那就让冯保继续跟着便是。
朱翊钧没坐轿撵,而是步行向文华殿走去,冯保在身后亦步亦趋,每一步的距离都相同,正好差陛下一个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