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预感,”江雪荷说,“这次能红。”
“你从何得知呢?”卢想慧——跟了她十几年的经纪人,从弱质小美女如今已变和善胖大姐衷心发问,“我看八成还是叫好不叫座且你查无此人。”
江雪荷微微皱了皱眉,她表情总是很轻,但很精准地表达出了强烈不满:“赵导的电影,女主,再查无此人能查无到哪去?而且剧本我看过好几遍了,女性故事,双女主,多时髦,现在不正流行这个吗?”
她又想了想,很温柔端正的一张脸,说起话来却很狡猾:“如果另一个女主用流量就更好了,我知道我担不起什么票房。”
卢想慧强忍想在口舌之争上占上风的欲望,本来换以前她一定要嘲笑江雪荷净想自己双赢的美事不顾别人死活,但她现在神情微妙,略带吞吐:“其实……算是吧。”
江雪荷立刻大感兴趣:“那边和你说另一个定谁了吗?真是流量?参加过选秀是吗?那我可得好好补补课——”
“打住,”卢想慧赶紧阻止她,“我的意思是……算是,你明白吧……”
江雪荷脸色一变:“有名的电影演员?”
卢想慧殷勤一笑,江雪荷心里打了个突,马上知道这次自己百分之一千又是为他人做嫁衣的绿叶一枚了。
“你往好处想,双女主,她绝对能带你一把啊。”卢想慧劝她。
江雪荷心情灰暗,一时间也不反驳她,只问道:“是谁?”
那边卢想慧含笑不语,时而拿手指抠抠桌子,时而抬起眼睛看看办公室新装的水晶吊灯,这副忸怩作态的样子江雪荷很熟悉。
上次出现的时候让她去某商业片作陪,演了好大花瓶一个,出镜不到六十秒,还让她感恩戴德谢谢自家经纪人这可是名导作品呢,你以为谁想演花瓶就能演的?
半晌过后,卢想慧悠然道:“白寄凊。”
江雪荷当即打算离开,这个经纪人除了跟了她十年熟悉如家人之外实在没有任何工作能力可言!
她还没抬起屁股,卢想慧已经完全预判了她的操作,死死攥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不撒:“你别在那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哈!当年同校毕业的师姐妹,给你们安排到一起再聚首了,我不求你别的,你能不能说声谢谢!”
江雪荷使劲把手一抽:“我又不认识她!”
“那你对人家那么大意见?”卢想慧顺竿就上,讲起道理来,“她现在正当红呢,而且演技也不错,你俩说不好一加一大于二,再加上剧本导演都不错,就跟你说的一样,这次一定能红!”
“你错了。”江雪荷说,“是陪衬。”她现在颇为沉痛,一方面是为自己注定又是不会有水花的电影角色,一方面是自己听到白寄凊的名字的固定应激反应。
卢想慧思来想去,不由得狐疑地问:“你俩是不是大学时候有什么故事啊,你这么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拍戏,难道单纯是嫉妒?”
她很认真:“难道单纯是嫉妒,还是小镇努力家对天才演技派的嫉妒,还是清汤寡水对浓颜美女的嫉妒,还是——”
“你被开除了。”江雪荷说。
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江雪荷第二天醒来,已经完全收拾好心情。虽然昨天和卢想慧谈不上多么愉快,但是此人办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今天已经安排好她和导演见面。
这部电影的导演叫赵霜浓,名字很文艺,拍起电影来很淳朴。
第一部作品是乡村题材,也是靠这部电影走进了主流视线,一举成名。她个子不高,戴眼镜,文质彬彬,江雪荷提前半个小时到包间以示尊重,没想到她已经到了。
“你好。”赵霜浓伸手,“我叫赵霜浓,霜浓鹰击远,雾重雁飞难的霜浓。”
江雪荷听说她见谁都是这句固定台词,所以特地有备而来,伸出手握了一握:“赵导你好,我叫江雪荷,白鸟带江林外雪,绿荷枯尽渚中莲的雪荷。”
赵霜浓笑道:“我还想说现在约见面,是不是太突然,没想到你经纪人还主动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方便,说你看了好几遍剧本了,想尽快讨论一下。”
江雪荷一听这话,马上从包里掏出剧本,这本子是赵霜浓自己写的,所以没有编剧在场,厚厚的一大本子,已经被贴上了许多便签纸。
赵霜浓接过剧本,一边翻一边说道:“其实我没看过你之前的太多电影。”
伤人的很直接。江雪荷心想。
“但是,”赵霜浓一个大喘气,“今年暑假档你那部《搏命之人》我看了。”
这话很难接。因为这正是江雪荷在里面只有一句台词一分钟出镜的那部电影。江雪荷试探着说:“嗯,那是部很好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