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个荒诞又灿烂的世界里,这背后却能意味着错综复杂的金钱、地位与权力之争。
“爷爷,不用了。”裴清沅轻声道,“我已经找到其他长辈帮我去了。”
他看了季桐一眼,季桐瞬间心领神会,配合道:“我爸爸会去哦,就算临时有事去不了,也会打电话给哥哥的班主任的!”
裴怀山略显意外:“你爸爸?”
“对啊。”季桐开启胡编模式,“我爸爸可厉害了!”
裴怀山好奇道:“有多厉害,能不能跟我说说?”
“我想想哦,爸爸他很高很帅。”季桐灵活运用三岁小孩的语气,“有很多很多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到,虽然每天都很忙,到处飞来飞去,但爸爸很伟大,他帮助了很多人……”
裴怀山听得直发笑,并没有往心里去,看到裴清沅隐隐带点古怪的神情,他忍不住揶揄道:“你别笑桐桐,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说你爸爸的。”
“明鸿天天泡在公司,你经常见不到他,有时候我来看你,你就会问我,爸爸是不是在做特别重要和伟大的事?我猜那时候你真正想问的可能是,爸爸是不是去拯救世界了,像电视里的超人一样。”
裴清沅显然不记得两三岁的自己说过的话,闻言面露错愕,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旁边的季桐听得乐不可支,原来宿主小时候也是个幼稚鬼。
看着他的笑脸,裴清沅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并不觉得裴怀山提起往事对自己而言是种刺痛或冒犯,反而觉得有久远泛黄的回忆从心头掠过,令人恍然。
见不到父母的孩子,总是会极力美化那个模糊的形象,想象让他们渐渐变得高大,甚至高大到了他们对自己的忽略成为一种必然且无可指摘的选择,于是自己才能安心地等待下去。
季桐口中的那个虚构人物,是他对人类父亲形象的一种想象吗?
他忽然不再那么抗拒“季宴行”了。
刚好提到裴明鸿,裴清沅语气坦然道:“您的身体状况允许的话,也许可以多关注一下他公司的情况,我一直觉得他的许多决定过于激进。”
上回季桐发现了裴明鸿在商业上的危险操作,裴清沅便意识到了裴家未来可能会面临的危机,如果面对的是裴明鸿,他不会管,但裴怀山不同,他做不到完全隐瞒。
听他这样说,裴怀山像是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可惜各人有各人的命,别人干涉不了。”
“命有一半是天注定,剩下的另一半,是人自己走出来的。”
他语气沉沉,颇为郑重地看着曾经的孙子。
“你和他不一样,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裴怀山低声叹道,“是别人对不起你。”
窗外黄昏浓烈,气氛渐渐寂静下来。
在模样慈祥的老人离开前,跑去隔壁打印照片的何世文刚好赶了回来。
他拿着一个纸封递给裴清沅。
“我刚才偷拍的,希望你们不会介意。”何世文挠挠脑袋,“这张我没留,一共洗了三张,都在这了,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的。”
裴清沅打开纸封,是三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画面中央是面包店里那张色调温馨的圆桌,一头白发的老人和稚气的幼童凑在桌前,正热闹地说着话,一旁的玻璃橱窗映出屋外的斑斓风景,落满流动的光。
而他坐在圆桌另一端,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目光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