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雁压低声音,问:“你不弄一下他?我听说他昨天骂你很难听呐,什么狗不狗的,就该给这种小子点颜色瞧瞧,不然总以为读书人清高呢。”
宁姝:“为难他有什么意思?殷家上下十几口人盯着,他从我这出去缺胳膊少腿的,麻烦的不还是我和你。”
陆安雁觉得有道理,突然来了兴趣:“听说他长相很俊,我还没见过呢,要是真得长得好,我都心动了……嘿嘿,现在去看看!”
宁姝说:“算了吧,”她拨弄茶壶,“日头这么大,西南角那也没个亭子,你要在日光下看他,就算有伞,那热浪迎头来,够灼你几轮。”
陆安雁一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算了算了,我都这么黑了。”
她没察觉,自己每提出的一个主意,都被宁姝随口挡回去,偏她还觉得宁姝很为她着想,她这身皮肤不能再黄。
陆安雁抱怨:“过几日,长安马球赛又来了,我就是每年这个时候晒黄的,可咱们都得去看,去助阵,晒死个人。”
宁姝:“不是在宴上看么。”
陆安雁说:“就是热,我怀疑那暑气裹在风里,把我熏黑了。”
宁姝:“你是鸭么能被熏。”
陆安雁:“好啊你说我是鸭!”
两人笑闹起来,彻底把殷漾抛在脑后。
末了,陆安雁还在公主府蹭了顿午饭。
差人送走陆安雁,午后日头正好,宁姝身旁,小婢在打扇,芙蓉院正屋里摆上两个冰盆,凉爽宜人,叫人一躺就不想起来。
小憩片刻后,宁姝休息饱了,她梳好头,对着镜子扶下簪子,突的问彩鸢:“你说,是不是每件公主府里的事,都能传到外面去。”
彩鸢愣了下,道:“这……奴婢不知。”
还能有不知的么,宁姝想起陆安雁的话,殷漾怎么骂她、菡萏院夜里叫郎中,这些消息,不过一个晚上,陆安雁就知道了,其他人哪能不知?
这公主府,就和筛子似的,兜不住消息,芝麻大的事也成外人谈资,岂不可笑。
既然她接手,肯定整治,只公主府上下人口多,成分也不确定,她的动作不好太随便,太明显。
想到一个法子,宁姝低喃:“那就这样吧。”
趁着长安马球赛的风,公主府也举办一场蹴鞠赛。这个消息,在夏日伴随着习习晚风,传到公主府各个下人那里。
大周习俗,长安马球赛,是一年中除去端午、中秋、除夕外,最为热闹的节日,
下人们没资格观看马球赛,有的这辈子连马都没碰过,蹴鞠相对简单,且是在自家公主府就能比一场,如何不让人兴奋?
更激动人心的是,管事提醒他们,若事情忙完,则可自行练习蹴鞠。
第二日,就有人去空旷地练球,不到下午,就闹了点矛盾。
宁姝听到嘈杂声时,在速读书架上的书,这些书都是大周民生相关,搁在架子上,原主从没看过,积累一层厚厚灰尘。
“……让我见殿下。”
“殿下在午睡,你不能……”
争吵声越来越大,她将书放回去,维持午睡的单衣穿着,只披上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推门问:“什么事这么吵?”
门外,彩鸢与几个婢女,拦着的人,却是殷漾。
殷漾竟然主动来找她,宁姝颇感新奇。
为方便作画,他头戴纱罗软巾幞头,束着襻膊,挽起袖子,露出精瘦腰线和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他手上沾着一块青蓝颜料,却显得其余皮肤更为干净。
殷漾目视宁姝,忽的挪开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宁姝问:“到底什么事?”
彩鸢还没开口,殷漾躬身一揖,冷冷地说:“殿下,府上下人就在我绘画之处练蹴鞠,说了几次都不走,实在打搅我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