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贵妃捂住爱女的眼睛,忍不住责怪起庆帝来:“陛下!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人呐,犯了错折腾成这样便算了,为什么要往我宫里带?吓着明月了怎么办?”
皇帝眼神盯着前方,并不看跪在脚边的人:“你二人将事情再复述一遍。”
两人早被折磨的怕了,跪在地上立即争先恐后的开始说起来。
“是,是——”
明月公主的乳母缓了缓,回忆着当年的情形。
那时当今陛下还只是太子,先帝年间,内外忧患,京中动荡不安。
“十五年前,那时京中不安全,陛下您在外出征战,我们随着娘娘一同前往湖州避难,怎知来了湖州没多久,湖州也被淮安王围了。那日,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二月初五,湖州天冷的厉害,外边儿滴水成冰。下午我奶完公主,便把公主抱进摇篮里晃着,在旁边守着不知怎么的忍不住瞌睡睡了去,等睡醒了已经是酉时,醒来后便发现摇篮中的公主不见了”
明月公主的嬷嬷紧跟着接着说:“那时东宫的侍女带的不够,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正是我中途去了趟厨房盯梢的功夫,回来便听她说,公主不见了。我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了周围看顾的人,她们有的被叫去别处使唤了,有些偷懒去了,一问三不知。”
她们是避难来的,丫鬟婆子本就不多,当时的太子良娣如今的独孤贵妃,那时候生产完身边离不开人,对自己刚出生的女儿甚至都不愿意见一面。
连孩子的亲生母亲都是这幅态度,更别提底下这些见风使舵的婆子们了。
独孤贵妃看了眼陛下,这些陈年旧事她也是知道的,记得当日明月不就是被找回来了么,不知道今日陛下这般阵仗到底是想责备什么,责备自己看管不力么?
当年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他还要责怪自己?
皇帝闭上眼睛:“继续。”
两人接下来的话明显神色不对了。
“我两先是找了好几遍,公主都没找见。”
明月有些不明所以,这一桩襁褓中险些丢了的事,她也曾听闻,还屡屡庆幸自己被找了回来,不然早不知道流落去了哪处。
独孤贵妃隐隐有些不愿谈起此事,沉声道:“是,这事儿我还记得。当时我听了立刻派人去找了,好在明月命大,没一会儿就找回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说是明月哭起来了,小丫头怕惹罚,就抱着她往外边玩,结果在后花园里迷路了———”
明月公主乳母听到此处,忽然间猛地朝着上首的几位贵人磕头:“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陛下绕过奴婢一条贱命吧——”
独孤贵妃摸着明月的手猛地一抖,她沉浸宫闱多年,怎么可能是傻白甜?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似乎猜到了什么,死死的盯着两人。
明月也紧张了起来,她咬紧下唇,几乎流出血来。
庆帝有了些许不耐烦:“说下去,朕没有耐心。”
“我奴婢奴婢找公主久找不到,惊恐之下几乎欲去寻死!奴婢经过府门不远处,恰巧看见一个女婴,当时一时被蒙了心,害怕上面怪罪我们弄丢了公主,便将这女婴带了回去充作小郡主。”
反正横竖都是死罪,正常人都会搏一把。
轰通一声,这句话似是平地惊雷,在原本安静的内殿顷然间炸开了锅,不仅仅是惊慌失措的贵人们,满殿的宫娥侍卫,表情都如出一辙。
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弄丢了公主不说,竟然还寻了个假的来冒充?!
明月满脸震惊,而后惊慌失措,泫然欲泣,景轩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贵妃先是瞪大眼睛半晌不说话,而后忽的一声尖叫,不停的摇头,头上的发簪步摇叮当作响——
“我不信!我不信!是谁给你的胆子胡言乱语!来人啊,给本宫把她叉出去!”
皇帝对着疯癫的独孤贵妃,他们是少年夫妻,自己对她的情意始终是旁的女人比不了的,他忍耐道:“你别胡闹!”
“陛下,你别听信了小人谗言!这是在离间我们的感情,离间我们母女的感情——”
独孤贵妃盯着跪在地上的二人,目光说不出的凌厉,朝着二人呵斥:“你二人是谁派来的?莫不是赵夫人派来的?还是王皇后?她们就见不得本宫好,故意来挑拨我母女的感情。我自己生出来的女儿,我难不成还会认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