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克制不住地从他嘴里冒出来,不再受他控制。
他想,说这些给林水程听干什么?
他那灰暗凋零的童年,遍体鳞伤的少年,以及独断专行的成年,这些东西他绝不会暴露给任何人看,不会吐露给任何人听,因为那是撒娇和卖弄,他的人生中不再需要这些。
林水程轻轻说:“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是以前的事,我真的想和你一起过年。”
这句话直接引爆了傅落银所有的情绪,他冷笑着说:“这话你骗鬼去吧!”
他一把拽过林水程,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跨进房内摔在了床上!
不需要触碰,单是看他的眼神就能够感知到——傅落银眼底压着疯狂的和侵略性,还有强烈的恨意。
林水程从来没有在床上这么痛过,今天是第一次,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色苍白地抓紧了床单,尽自己最大努力去配合他。
傅落银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什么时候认识的?和我哥?
你们约会过吗?约会时做了什么?
他送你什么礼物?他什么时候吻过你?
他和我一样会这样干你吗?嗯?说话。”
吵架吗?你们也会吵架吗?
杭菊鸡丝是什么?你对我说的话,哪些是对我说的,哪些是对他说的?
什么时候相遇,什么时候在一起,做过那些事,说过哪些话,去过哪些地方,有多少东西是他留下来的……事无巨细,傅落银是最冷酷无情的审问者,他强迫林水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他,所有的细节都要说出口。
林水程仰脸看着他,温驯而顺从。
唇边有咸味的液体,不知道是谁的眼泪。又咸又苦,让人心脏紧缩。
每一个字,每一个句话,都仿佛钉子一样扎穿傅落银的心脏。
他嫉妒这些字眼,憎恶林水程谈起这些时温柔的声音,如果时间能够化作实体掐碎,他愿意牺牲一切去完成它。他疯了一样要求林水程重复再重复,冷酷的用一次又一次的顶撞让林水程从走神中被强制唤醒。
原来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傅落银啮咬着林水程的唇,低声笑:“嫂子,嫂子,我是不是要这样叫你?”
林水程没有说话,他在傅落银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出了血,又狠狠地挠了他一把,傅落银把他的手腕掐青了,两个人都挂了点彩。
那是宣泄仇恨的快意,发泄嫉妒的无能手段,一切过去之后,只剩下空虚和支离破碎的余香。
“……疼。”最后林水程轻轻地说,他柔软乌黑的头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脸上,叹息一样地轻轻地说,“疼,傅落银。”
傅落银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与此同时心上袭来一阵刺痛。
他翻身坐起来,不去看他。
“首长也是你们一起收养的。”傅落银疲惫地说,“那只灰的呢?”
林水程声音已经哑得只能说出气音:“是我自己捡的。”
“我知道了。”
傅落银起身下床,漠然地披上衣服:“你就在这里呆着,继续做你的算法,哪里都不许去。我会经常来看你,你今天跟我提到的那些东西,风暴瓶也好首长也好,它们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记着我,林水程。”傅落银丢给他一支膏药,声音里仍然压着情绪未平的颤抖,“你给我好好记着。”
林水程睁开眼看他,那眼里没有生气也没有其他激烈的情绪,只有温和与温柔。
那种眼神傅落银见过,那是林水程看着林等的眼神。
他几次去icu病房外找他,都会看见林水程这样的眼神,他安静地望着病房中或许醒不过来的孩子,什么都不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人都觉得他疯了,傅落银也觉得他自己像是疯了。
他收购了有杭菊鸡丝的那家店,随后将之永久关闭,店面拆除;他砸碎了林水程出租屋里的风暴瓶,扔了他给林水程送过的永生花,拆除了林水程的投影模型。他冷静、理智、慢条斯理地做着这一切,而后让周衡录了下来,全部发送给林水程。
所有与楚时寒相关的东西,全部毁掉,他送给林水程的东西,也一起毁掉。外边的流言蜚语与他无关,他真正地把林水程幽囚了起来,锁在了基地的家中。
傅落银对外宣称林水程重病,就差直接说林水程已经死了,他不对任何人解释林水程的去向。也不在乎联盟中山雨欲来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