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结束,谢鹤逸将毛笔重新写完最后几笔,孟臾刚把话咽了咽,偏偏眼泪又涌上来,她偏过头,咬着舌尖问他,“……写完了吗?”
话音里里外外都透着委委屈屈的哽咽。
谢鹤逸终于心满意足地收笔,最后问:“我写的什么字?”
孟臾恨恨地翻过身,不肯再看他,脑海里却随着他的提问清晰描摹出字体的轮廓。
她不答,他又坏心眼地问:“不知道吗?那我再写一遍。”
孟臾哆嗦了下,立刻说:“鹤!”
她简直要吐血,哪见过这种歪门邪道宣示主权的方式?而且这个字怎么那么多笔划!
谢鹤逸这才将笔丢在一旁,俯身趴在床上,从后面把人拥入怀里抱着,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答应过我的,上了我的床,一辈子都得是我的人,忘了吗?”
孟臾还在气自己轻易就能被他任意支配,气哼哼地,压根儿不想理会他。
谢鹤逸的手在她身上一路游走,孟臾瞬间便觉得浑身绷紧,不好说是恼他不肯就此放过她,还是恨自己的身体已经像巴普洛夫的狗那样对他毫无抵抗力,孟臾有些心烦,抬手往后重重挥了下,也不知撞到了什么,肘弯处像是击到一处骨骼分明的硬物,痛得她立刻抱起手臂用另一只手按揉。
却听见谢鹤逸像是忍痛闷哼一声,孟臾连忙回头看过去,霎时大惊失色,鲜血正不断从他捂着鼻子的指间滑落,一滴一滴砸在素色的真丝衾被。
谢鹤逸的肤色冷白,将那颜色衬托得愈发红,血腥味儿随即蔓延开。
冷不丁意外见了血,任何继续的心情和旖旎的氛围也要烟消云散。
谢鹤逸一言不发地下床,走进洗手间,孟臾忙慌里慌张起身跟过去。
洗手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谢鹤逸躬身用手掬起几捧水泼在脸上,冲洗口鼻处和手指上的血渍。孟臾还在庆幸他今天穿的是黑衬衫,要是浅色衣服岂不是会搞得像斗殴现场,而且还是她把谢鹤逸打了?太可怕了。她无所适从地站在他身后,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结结巴巴问:“我……我叫陈医生过来?”
“不用。”冷淡至极的声音,谢鹤逸转过头,深深看她一眼。
浴室顶灯的光线偏白,他高挺鼻梁上被她手肘撞红的痕迹顿时无所遁形,眼睛尾梢和下眼睑因为疲倦充血泛着绯红,漆黑眼睫上还挂着零散剔透的水珠。
孟臾的心顿时紧紧拧了下,然后听见他克制地呼气,“……出去。”
说完这句,谢鹤逸重新低下头,就着水流搓洗指缝间没洗干净的残余。孟臾见他鼻血像是已经止住了,忖度着大概不需要深夜叫医生过来,唯恐惹已经很生气的他更不高兴,只得听话顺从地走出来,还不忘轻轻掩上门。
等谢鹤逸收拾好打开门时,发现门口两边空无一人,很显然,孟臾根本没打算等他,早就回去睡觉了。
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