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芜用一楠木托盘端来小巧的荷叶边药盂,手上握着小勺:“这也是宫中打听来的,据说派来之人是金济死士,妄图借将军不能行动,除其后患。”
这个结果从明面上来说,算是合理。霍和安曾一举收复金济攻下的多座城池,几乎每次相遇,对方都不占便宜。
与霍和安交战的将领有多位,可无人能敌。可谓是流水的金济敌军,铁打的定安将军。
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秦白萱蹙眉,她神色疑惑:“可金济离京城路远,边关更有层层把守,怎会让死士混入其中?且一路藏得如此严实。”
且连年战争,民不聊生,鹄梁百姓对尽行烧杀抢掠之事的金济人亦厌恶至极,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对混入中原相貌似金济国人或听其口音不同者,都会进行一番盘问。
采芜用勺将青灰色膏药从瓶中舀出,于药盂内杵倒几下,再用小勺拌匀。
“听闻是那金济人使了易容之法,混入边疆商贾之中。再一路前往京城,应当也废了番功夫。”
这必定会花费不少时间,说不定金济早就谋划此事,死士派出的时间比众人所想要更早。
采芜将药弄好,看着秦白萱一身红疹,忽然有些心疼起来。
她知六皇子殿下过得不好,公主殿下此番愿意帮他是好事。
可公主本不需受这些苦,不必假装得病,不用浑身起疹。这看着都很难受,不知是不是受了之前自己话语的影响,采芜有些自责。
“殿下,奴婢替您上药。”
秦白萱掀开衣袖,她问:“口音也未听出来吗?”
采芜先将药轻轻抹至秦白萱白皙娇嫩的手臂,回应:“是,金济人早有准备。”
药膏一上,秦白萱便感到原本肿胀且发痒的地方一阵清凉,她有些舒服地喟叹一声,接着道:“那人又是如何混入府中?”
采芜神色认真,细细涂抹着药膏,解释:“经将军府人确认,是他们看守失误,未能加以防范。刺客装作是前来送货之人混入府中,趁将军手下不备,寻找机会,前往霍将军身边行刺。”
秦白萱眉头蹙得愈发紧了:“这还真当该管教管教将军府下人了。”
采芜应“是”,接着将秦白萱涂抹好的地方静置,她道:“听说将军府已开始重新整顿,霍将军一手操持,日后应当会有所改变。”
就像关于霍和安患腿疾后的表现,应当也有不少是从将军府下人口中传出,可见他们对霍和安并不衷心,暗藏祸患。
秦白萱自然理解霍和安消沉一时,对周遭之事或许都不在意了,可如今能看到他有心整顿,她心中自是喜悦。
这是个好的开始,亦为极佳预兆,证明将军想着改变,或许这便是他从倾颓中走出的第一步。
待采芜将药抹得差不多了,秦白萱按了按她的手:“其它地方目前够不着,本公主一会儿去房中自己涂抹便好。”
依言,采芜将药盂放下。
目前公主府所打探到的消息基本都是依靠着之前原身留下的关系,用钱打点着。
秦白萱尚觉不够,她命采芜吩咐了一处人,再让小红安排了几位宫女,打点好,要是之后有关于皇子、皇上或是将军的消息都多注意着些,提起耳朵,若有重要事情打探成了,自有重赏。
宫中大部分下人,都不会嫌赏钱多,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自然愿意帮着听听。
安排下去后,秦白萱心头好受许多。
身上的疹子在涂药后也没那么不适。
可忽然,秦白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病定会被说成是能传染的,这岂不是意味着这几日都只能在殿中静养,他人无法接近。
那她与霍和安,何时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