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哎……日落西山黑了天……
大丽在炕上翻了个身,听着隔壁的动静儿直皱眉头。
她一个村医兼人民教师,实在有点儿听不得这个,起身想要过去瞅瞅,被朱逸群一把抓回被窝。
“你嘎哈去啊?”
“朱五婶儿就是受惊着凉了,吃两块儿解热止疼片儿就好,这么拆腾不把病耽误了吗?”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她是让黄皮子吓着了,就得这么折腾一回。”朱逸群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大丽踢了他一脚,“你别搁这儿装!昨晚上我看着你跟那两猫了!说!是不是你故意让它俩出去吓唬人的?”
像是听懂的大丽的话,小黄狸喵地叫了一声,从窗台上跳到了大丽的枕头边儿。
“别搁这儿叫。”朱逸群扒拉了它一下,“昨晚上就数它就没用,出门自己先蹿出去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都完事儿了自己溜达回来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老侦察兵炊事班长仍然拿猫没啥办法,人家就是我行我素。
大丽打了他一下,“我说你平白无故吓唬人干嘛?还拿带毛儿的吓唬!”用带毛儿的动物吓唬人,被吓的人不容易好,都说黄皮子通灵,猫一样也通灵。
“啥平白无故啊!就兴她满世界的说咱的闲话,天天监视咱俩,不行我收拾她啊?昨晚上要不是她扒扒插插(不知道怎么翻译自己领会)地屎都没拉完非要跟着我,她能摔那一下子吗?”
“那你后来也不应该放猫吓唬她啊?”
“我就想让她长长记性,这帮老娘们儿,一个个的没事儿东家串西家的,除了讲究别人没别的事儿了!有能耐把本事使在挣钱上,也不至于家家连饭都吃不上溜。”朱逸群说道。
“唉……”大丽叹了口气,“她姑娘挺好的,她咋这样儿呢。”
“当姑娘的时候都挺好的,像是红楼梦里贾宝玉说的,结了婚都变鱼眼珠了。”
大丽目光犀利了起来,就算是没开灯仍然闪着慑人的寒光,“你说谁是鱼眼珠?”
“你不是!你哪儿是鱼眼珠儿啊!你是珍珠!钻石!”
朱五婶儿成功成为了村里的话题人物,只不过不是因为她掌握了朱逸群的第一手资料,而是因为她半夜出来上厕所中了邪。
发烧在家躺了三天,把跳大神儿的请来狠狠折腾了一趟这才好。
她颠微微地出了门儿,脑袋上满满两排挤出来的红点子,脖子上一长道子红印子,哀声叹气一步一挪地挪到了马五姑的小卖店。
大家都猫了冬,马五姑的卖店除了卖东西,又多了“看牌”的功能,里外屋摆了三张桌,一张麻将桌两张看小牌的桌。
除了玩儿的人之外,还有看的,满满登登足有二十来个人。
她进来了众人都瞅着她。
“唉呀,你咋造这样儿呢?”马五姑紧走了几步扶着她坐下。
“哎呀,啥也别说了,我差点儿没死喽。”
“我听说你让黄皮子吓出屎来了。”另一个坐着打牌的闲汉笑哈哈地说道,他说完一屋子的人都乐了。
“乐啥乐!没看见她都这样儿了吗?”马五姑憋着笑说道。
“诶,这人啊倒起霉来真是放屁都砸脚后跟啊。”
“你那是拉屎砸脚后跟。”又有人揭她的短,这回连马五姑也崩不住乐了起来,屋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朱五婶儿这个“故事”啊,算是揭不过去了。
第一场像样儿的大雪飘落下来的时候,日历牌儿已经撕到了12月25日。
教室里的炉子火烧得旺旺的,孩子们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嬉笑玩闹着,失去母亲的马开来和马小翠也已经走出了阴霾,跟同学开心地玩在一起。
大丽把卷子搬进教室的时候,听见了齐声的微微叹息,这帮孩子一个个的不当家不知柴火贵,不知道这卷子费了多少辛苦,自己跟尚老师让他们做卷子,又为他们省了多少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