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官城面对铺面而立的拳风,应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左手上靠截拳,但这次风轻云淡的眼神,却闪过一抹讶色。
只见夜惊堂刚猛一拳袭来,奉官城左手上靠,尚未贴近,便如同搅入了乱流,胳膊被蛮横气劲强行吸扯,直接撞上了夜惊堂拳头。
夜惊堂一拳落实,气劲瞬间爆发。
轰隆——
奉官城衣袍肉眼可见的一震,继而身形往后滑出两尺,在后方岩石地面上带出扇形蛛网裂纹。
夜惊堂并未追击,一触即收飞身落回了十丈外,拱手抱拳道:
“论阅历,我不及奉老万一,论拳脚造诣,更是如此,但这些看一眼就会的俗世拳脚,还不至于让晚辈知难而退。三招已过,这馆我还是想踢一次。”
“嚯——!”
龙门崖外的万千武人,瞧见奉官城竟然被打退了一步,齐齐发出惊疑呼声,毕竟奉官城在阳山隐居甲子,见过人间天骄无数,被打退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奉官城同样收手站直,眼底也多了几分赞许,点头道:
“这份天赋,确实有拿走‘天下第一’的资格。不过你走到这个位置,应当也窥探了部分天机。
“炼虚合道最后一步,便是与天地大道融为一体,也就是‘我既天地’,余者身处天地之内,说好听点是凡夫俗子,若按邪魔外道的说法,也可以说‘皆为蝼蚁’。”
奉官城言语之间,气态明显发生了变化。
晴空依旧风和日丽,但整个官城却好似蒙上了一层蒙蒙尘雾,连风和海水都不在流淌,酒幡子静止下来,海面平的犹如一面镜子,但视野极远处,又可以看见浪涛。
而处于城中的万千武人,武艺低微者尚且没特别感觉,宗师往上的高手,却明显出现了一种窒息气闷感。
特别是薛白锦、神尘和尚等位列武圣的强者,只感觉周身那股‘气’完全被抽空,连呼吸都费力,往日超凡入圣的强横感知,也在此刻全数封闭,感觉就如同置身极暗黑狱。
如此诡异的变化,令在场无数高手毛骨悚然,毕竟这处境,对他们来说就如同被人卸掉兵刃、蒙住耳目,不说交手,连站在原地都心生不安,甚至有人开始回头观望,或者背靠墙壁以免被偷袭。
而处于正对面的夜惊堂,感觉自然最深刻。
虽然奉官城分毫微动,他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停滞下来,甚至听不到石崖下的嘈杂言语。
在燕京被压制,他只是肩头扛着万钧山岳,而此时却感觉成了嵌入山石之中的一只小蚂蚁,周身空气似乎化为了固体,连眨眼都困难,更不用说行动呼吸。
奉官城衣袍随风而动,单手负后望着夜惊堂,继续道:
“你即便步入合道,与我同境,这一百年的功力差距,你也追不上。
“功力有差距,你在我眼中就是凡夫俗子,蚍蜉撼树尚且徒增笑料,你又准备如何撼动厚重天地?”
整个官城陷入静默,并非万千武人不想说话,而是感觉被一只无形大手钳住了命运的咽喉,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愣愣望着石崖上哪位雄踞人间一甲子的武仙人,或者说真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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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锦在夜惊堂帮助下,境界已经算是在场最高的几人之一,想要挣脱周边天地的束缚,却根本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只是尝试一瞬,便知道夜惊堂此战悬了。
毕竟‘天无二日’,整个官城都被奉官城掌控,夜惊堂想要夺回控制权,就必须比奉官城还强。
而夺不回来,那就是奉官城掌中蝼蚁,不说施展无上神通,只要奉官城不允许,想往前迈一步都堪比登天,这还比个什么?
薛白锦望着被禁锢的夜惊堂,虽然心知没得打,但还是心存期望。
毕竟夜惊堂已经悟出了九凤朝阳图,也踏入了九九归一,自然明白武人合道压制力有多强,也知道奉官城功力必然比他深厚。
知道天高地厚,还说自己有一成胜算,那显然不会是随口一说的戏言。
在满城死寂良久后,龙门崖上再度出现微风,散落在地面上的沙尘。
夜惊堂眼神依旧平静,额头却逐渐青筋暴起,双手肉眼可见的颤抖,在万人眼底慢慢抬了起来,双手合十相扣,回应道:
“武道无止境,天道更是如此。若‘合道’便是终点,奉老已经无路可走,这六十年又如何熬得住?”
随着话语传出,龙门崖上风嚣渐大,远处海面也出现细微涟漪。
奉官城眼底再度显出讶色,抬眼望向苍穹,可见悠悠苍天,也在此刻逐渐变暗。
无边云雾从天边而来,在官城上方汇聚,遮蔽了原本的旭日晴空。
随着云雾越聚越多,云层变成了厚重黑云,犹如整片天空往官城压来,继而一声霹雳当空响起: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