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夜惊堂不是受老天爷垂青,而是已经成了老天爷,光靠决心和悍勇,也最多赌个‘他未必能把我们全打死’,想打赢根本不可能。
皇帝讲究君权神授,梁帝能把老天爷不存在、逆天而行的话都说出来,也算能说的都说完了,瞧见万千军卒依旧没什么士气,梁帝也生出了几分无力感,站在风雪中轻轻叹了口气:
“人人都怕死,朕也一样。但朕既然敢来湖东,赌上性命亲征,便有和夜惊堂一战的底气。国师,你可否显山露水,给将士们吃颗定心丸?”
说话间,梁帝回头望向点将台后方。
而万千军卒和将帅,也随之回头望向后方人群。
人群之中除开太监谋士,还有个身着文袍的老者。
老者鹤发童颜,气态老成,面相不算引人注目,但颇具仙风道骨之感,腰间还挂着块小玉牌。
本来将帅臣子,以为此人只是随行谋士,听到梁帝称呼‘国师’,言词还颇为礼敬,不免心生疑惑。
被抓壮丁拉来的李光显、陆行钧,悄然私语道:
“这是谁?”
“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像个高人……”
踏、踏……
众人交头接耳没几句,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就传入所有人耳中,压下了所有嘈杂。
连万人之上的梁帝,都往开退了一些,让出了点将台中心的位置。
鹤发童颜的老者,双手笼袖走到了万人之前,气态还算平和,但扫视万千军卒一眼后,话语却不是很中听:
“圣上何必对一群见风使舵之人,说这些掏心掏肺之语。人骨子里都慕强,有君临天下的资本,他们便乖的像条狗,你的话便是天条御令;而若没了这资本,你就算真心实意掏心窝子,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
“你放肆!”
虽然在场大部分人,确实是准备见风使舵,但当面说出来,还是有点伤脸,附近的几个臣子,当即开始呵斥;而不敢打夜惊堂的万千军卒,也面露恼怒。
老者扫视面色不善的众人,询问道:
“伱们是不是在想,我不敢打夜惊堂,还不敢收拾你这糟老头?”
众人显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梁帝在场,这话不好明说。
老者见所有人不回应,平淡道:
“欺软怕硬是人之常情,老夫念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予尔等计较,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要是再让老夫看到你们有半分忤逆不敬,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说话之间,烽烟城内的风雪,明显大了起来。
万人瞩目之下,站在点将台上的老者,衣袍随风而动,身形也慢慢升起。
轰隆——
压城黑云,在此时窜出扭曲电蛇,雷光瞬间照亮整片天地,把半空那道双手笼袖的人影,承托的犹如神明。
在场不少人,都在燕京见过夜惊堂登仙的场面,瞧见此景,方才的不悦恼火荡然无存,只剩下惊疑。
老者悬浮于雷云之下,俯视下方目瞪口呆的万千军卒,双手只是在袖中微动,城外的天琅湖上,就响起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隆——
城头军卒转头望去,却见原本已经冻结的湖面,猝然从中撕裂,出现了一条十几丈宽的裂口,宛若一道天谴横在湖岸之前,左右几乎看不到尽头。
“嗡……”
城墙内外的守军,瞧见此景顿时哗然,本来必败的绝望感,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毕竟此等通玄神术,比夜惊堂的‘聚剑为龙’差不了多少,只要有人能制衡夜惊堂,那北梁属于守方,此战还占优势,并非完全不能打。
梁帝这些时日,也只是听老者建议,知道老者很厉害,仲孙锦都对其噤若寒蝉,但不知道确切多厉害。
此时瞧见这搅动风雷的场面,梁帝眼底顿时涌现火热,呵斥道:
“还不快拜见国师大人!”
周边满眼惊悚的文臣武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天空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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