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驭城心一沉,手机捏紧,扬声吩咐司机:“靠边停!”
车停稳,魏驭城让司机下来,他坐上驾驶座,油门一踩,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
过了一个时间节点,黄昏退场的速度越来越快。夜幕降临,霓虹登场,明珠在夜间璀璨,换上另一种喧嚣燥热,替夜生活拉开序幕。
林疏月枯坐在车里,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身体如灌铅,几乎把她定死于原地,连带着思绪,呼吸通通凝固。她的目光胶着于宾馆门口,似是出现幻觉,一会白茫,一会阴沉,一会又闪现雪花般的噪点。
直到李嵊出现。
他双手插兜,习惯性地低着头,从身后看,脊柱侧弯,本高大的背影歪扭得像一滩软泥。林疏月的视线渐渐清晰,所有的茫然瞬间回归,铸造成了一把锋利的剑。
半小时前――
夏初急切躁怒的话语犹在耳边:
“月月!你要注意李费岩,他是尿毒症晚期,我找熟人查了他在北京京古医院的病历档案,他这种情况,唯一的生存机会就是肾移植。我估摸着,这老王八是想打星星的主意!”
每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钢针扎在心脏最深处,林疏月觉得自己快疼死了。
她闭紧眼,眼角一滴泪不由自主地滑出。
再睁眼时,她死死盯着李嵊的背影。这么多年的恨意,压制,痛苦,委屈,不甘,恐惧,糅杂成一股绳,勒住她的气管。
林疏月的手抠紧方向盘,指尖掐出了深深的痕印。
她眼睛通红,摒弃一切理智,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死。
他死了,一切也就解脱了。
油门轰然,一脚到底。这可怖的动静惹得旁人频频回眸,敏感的已经连连退后避让,惊恐得指指点点。
李嵊身影一顿,慢慢回头。
隔着挡风玻璃,两人视线相对。
林疏月眼前一片空白,松开刹车的脚,车顿时如飞扑的猛兽,直指目标。
尖叫声响彻,李嵊也吓得往后退。
分秒之际,一辆黑色奔驰猛地从右前方压线驶来,速度比林疏月还快,直直挡在了她车前面――
“砰”!的一声巨响。
林疏月踩住刹车,但还是不可控地撞了上去。迈巴赫坚固,车身侧面只凹陷了一处。
林疏月愣愣看着。
魏驭城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径直朝她走来。
他拉开车门,一手顶着车门上沿,一手把她牵出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半拥着人,塞上了奔驰的副驾驶。
魏驭城倾身帮她系安全带,侧脸俊容近在咫尺,熟悉的淡香浸入鼻间,连贯肺腑。林疏月的眼泪,无声倾盆,一滴滴落在他手背。
魏驭城抬起头,指腹轻轻映了映她湿润的眼角,递了一个温柔的笑。
林疏月顿时泣不成声。
她的不甘,愤懑,仇恨,所有的所有,他都懂。
魏驭城望向她的目光,包容,疼惜,语气始终平静,“我说过,倘若有天你想杀人,不必脏了你的手。”
他温声:“多大点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