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宴会气氛都很轻松的(),素娥就让侍女和乳母带着郭玺在自己身后位置玩耍?()?[(),吵闹一些也无妨,全当是给宴会增加一些背景音了。
郭敞自然也听到了郭玺嬉闹的声音,就对身边伺候的宫人道:“将这盘橘子捧给顺仪娘娘,难得去岁的橘子存到了如今。难为他们怎么做到的,还一丝坏味不见,只是略软了些还有,去瞧瞧六皇子在玩什么,回来报与朕。”
其实也谈不上‘怎么做到的’,无非就是将最晚一批采摘的橘子存到冰窖里头去,每个都分别用纸单独包裹好。如此不容易坏,坏了也不容易‘传染’别的果子。等到了年后要食用时就打开来,由经验丰富的宫人进行择选。
一筐里面也不见得还能有一盘不坏味的!如此‘基数’够大的话,怎么也会有味道不错的留下来。这种最拔尖儿的自然是供给官家、太后、皇后这些人,其他人若是足够当红,位置也高,也有机会挨着,别的人就不用想了。
郭敞派去的宫人捧了橘子给素娥,素娥挺喜欢吃水果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奉上水果后,宫人又去看后面在锦席上玩耍的六皇子,见他用各种颜色鲜艳的木块堆垒还有些意外——明显不是瞎堆的,堆出来的东西是有样式的。
这是素娥让人给郭玺做的‘积木’,为了防止积木上涂画的颜料不好,有害身体(小孩子很喜欢将这些东西往嘴里塞,需要格外注意),她还特意把关。
说来,郭玺这个年纪的孩子正适合玩积木呢——一岁左右的孩子就能开始玩积木,郭玺已经快一岁半了,积木正好可以锻炼他的精细动作能力、思维能力、手眼协调能力等等,还能培养专注力。
恰好郭玺也爱玩这个,素娥让人做了整套的积木给他,这套新玩具到手之后,他几l乎每天都要玩。其中一些用的比较多,又容易脱色的木块,边角上已经褪色,变得旧旧的了果然还是此时的颜料固色能力不能和后世的比。
宫人观察了一会儿郭玺的动作,回去就报与郭敞听:“顺仪娘娘也说橘子风味甚佳六皇子正搭房子,就用那彩色木块,这新玩具该是与七巧板一样的说法。”
积木确实与七巧板有些相似,不过七巧板的拼搭是在二维上,积木则是三维的,所以差别还是有的。
郭敞见过郭玺玩积木,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着道:“那是顺仪与六皇子制的新玩具,名曰‘积木’。你倒有些见识,确实与七巧板一个意思。不过七巧板要这般大的孩子拈起来,到底不易,还是这积木更适宜。”
郭敞还喜滋滋与周围人道:“红孩儿甚是聪明,这才多大,便懂得以‘积木’搭房子了!”
很难说郭玺现在搭的积木房子算怎么回事,说不得他自己都没有这个意思,就是随便搭搭而已。不过这并不妨碍郭敞为之自豪,并得意洋洋地与人分享。
对于郭敞这番表态,张皇后早在上阳宫就见惯了,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附和过了。至于其他人不管见没见惯,都有眼色地配合着郭敞——说起
()来,坐的近的四妃,除了冯贤妃外也无人膝下有皇子,这上头配合着些,倒也谈不上难。
只有冯贤妃,谁都知道她是倚靠着二皇子才有如今超然地位的。虽然二皇子已经长大了,眼看就能封王,未来不管继不继承大宝,她有这个儿子在都不用愁了。可‘地位超然’和‘不用愁’是两回事,真要是二皇子无法继承皇位,她在高位妃嫔中也就泯然众人了。
因此,冯贤妃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都凑趣说了好话,似乎为郭玺‘聪慧过人’很是欣喜。实际上却是有些紧张的——不是为郭玺的聪明,会用木头块搭小房子在她看来聪不聪明还两说呢!就算真的代表了聪明,她其实也不在意。
她真正在意的只有郭敞的态度,郭敞那种溺爱的态度,万事皆好的口吻,冯贤妃从未见他对自己的儿子郭琅使用过。
这不只是对比其他皇子更喜欢,而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情与联系了冯贤妃想起了之前□□说的,看到了就会明白,形容不出来,居然不是夸大之词。
姚贵妃注意到了那之后冯贤妃的心不在焉,不了解的人会当冯贤妃是有些累了,今天的筵席又很无聊。只有姚贵妃这种与她同在宫中多年,极其了解的人才看得出来,她是心里有些乱了。
见证这一幕,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回头便与自己的心腹侍女道:“过去只当贤妃是个平和大度的,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过去平和大度、万事不争、平淡如菊,那是因为不必那样,尽可以姿态好看些。现在一旦知道不能那样了,可不是就动摇了?”
心腹侍女完全明白主子的意思,就接话道:“娘娘说的是,如今宫内宫外,谁不知道官家喜爱六皇子?若是也就罢了,可一旦叫六皇子长成了,哪还有二皇子什么事?两年前外朝有个小官儿突然出头请立太子,虽没有说立谁,可谁看不出来推举的是二皇子?结果呢?”
毕竟郭敞的儿子里,二皇子是现活着的皇子中的长子,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他最名正言顺。另外,二皇子郭璧之外,其他的皇子年纪都太小了,以皇子的情况,谁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没,立为太子几l乎没可能。
“结果就是官家轻描淡写就按下去了,只当没有这回事。”姚贵妃淡淡地道:“大燕的皇子难得,然而即便如此,二皇子这样难得长大的皇子,官家还不肯立为太子,就足见不满意了。要知道,官家被立为太子,也差不多是那个年纪呢。”
“若是没得选也就罢了,将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现在不是有好得多的选择了么?”
郭敞不讨厌二皇子,但就是没法说‘满意’。非要说的话,二皇子郭琅只是平庸了些,至少和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相比,真的太平庸了都说人的一生必须要意识到三次平庸,分别是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很平庸,意识到自己很平庸,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很平庸。但这件事显然和郭敞不搭,他的父亲显然不是平庸之辈,他自己同理。
换个说法,作为一个没有被现实毒打过的九五之尊,郭敞不能轻易地接受自己的继承人很平庸这一点——当然,这是两年前他没有点头册封太子的原因。他还想再等等,等一个更好的继承人,又或者郭琅能变得更出色。
至于如今,他的想法其实又经历了一轮变化。别看他总是对外炫耀郭玺,但他其实并不会因为郭玺‘平庸’就不喜欢他了。或许会有一些失望,但喜欢还是喜欢的,就像大多数父母对孩子的爱,它其实是无条件的,不是说要孩子优秀才会爱,不优秀就不爱了。
甚至他有时候会不自觉担心郭玺,怕他太聪明了会早夭,所谓‘慧极必夭’。如果是那样,他宁愿郭玺就和郭琅一样,做个平庸的人就可以了‘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大约也是天下真正为人父母者,极容易有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