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汝德做到了他要求的“事无巨细”,但信中的冯氏,好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
以前的冯十二娘是懒得理会那些庶务和杂事的,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从来没有她欺负人的时候。
她亲口说,只想早些做萧郎的妻子,替他红袖添香,为他生儿育女,伴他日出黄昏……
那个冯蕴是可以将一切交给他的,身心如一,感情炙热、明媚,有时候会烦,但不可缺少。
以前的她,落入敌营,会想方设法传信回来。
一定会委屈小意,唤他去救。
可眼下,她欣然接受了裴獗,与他郎情妾意,甚至告诉她的父亲。
“萧三郎我不要了,送给你和冯氏的女儿,就当全了生养之恩。从此你我父女,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这不是冯十二娘……
她说不出这般绝决的话。
萧呈叹一口气,“因何生变?”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营救她的打算,早早就派去了任汝德和金戈铁马去安渡,他甚至为了她要拒绝冯莹。
可她却变了……
心甘情愿跟了裴獗。
一封信都没有再写给他。
疼痛感便在这时袭上胸膛。
萧呈捂住胸口,指节用力抓紧衣襟,尖锐的疼痛久久不散,比往常更为难耐……
他沉重地呼吸着,将额头垂在桌案的信封上,安静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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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难眠。
信州城,裴獗房里的灯火也是一夜未灭。
萧呈登基后大举反攻,北雍军将要面对的是出征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战役。
信州城里的百姓,不肯归顺,这让北雍军守城的困难成倍增长。
几个将领守在裴獗的房里,商量到天明才走。
各有各的意见,无外乎两种——守,撤。
放弃信州,退回淮水,守好万宁和安渡五城,对晋国来说,也是极大的胜利。
北雍军有信心,让齐军过不了淮水。但退一步,长的是齐军的志气,也是新登基的正初皇帝的威风。
但死守信州,晋军必将付出巨大的牺牲……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天亮时分,左仲兴冲冲跑过来。
“报——”
隔着一扇门,也可以听出他的喜悦。
“大将军,敖七来了。”
裴獗眉头微微一蹙,没有回头,目光仍在舆图上。
“让他进来。”
敖七满脸是笑地走进来,额头浮汗,手提环首刀,肩膀上挂着一个大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