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偃坐了起来:“楚国若乱……而后呢?”
“项燕乃宿将,乃楚之柱国,此人若做大,秦国焉能不惧怕?秦国盼着楚国内乱,此内乱必为秦国之算计。可秦国亦怕此内乱不可控。项燕若势大,秦国灭楚便遥遥无期。此策,可打破秦国所制定的灭六国之策。将楚国排在最紧要之位置!”
赵偃起身,看舆图:“秦有通楚之道。”
他点在了许邑与鄢陵之上,“魏国将此二城割让于秦国,逼的楚王迁都。可此通道一打开,秦军确实可长驱直入。”
原来这一步棋早已经布下。
赵高忙道:“正是!秦国若先出兵攻楚,赵国之危可暂解。项燕有我赵国相助,兵械粮草有人供给。
秦若攻楚,项燕必抗秦,楚人必能对之改观,拥护于他。若如此,他便不会蜷缩于项地,自此不缺兵源。
彼时,项燕要兵有兵,要粮有赵国资助,要军械有赵国打造。而楚王无势,手中残存势力需得自保。屈景昭三家生死存亡之际,焉能不用心用力?彼时,楚国必乱。秦国介入,必会陷入沼泽。
加之楚国地域广,纵深长,多山多水泽,气候又与秦不同。秦若入楚,会如何?”
赵偃看了赵高一眼,此言有理,“然秦国岂会这般轻易上当?稍一动,必被秦国所察!”
“可若联秦灭楚呢?”
嗯?
“于秦国而言,我赵国乃刀俎之肉,可宰可杀,不以我赵国为意!大有蔑视之心!换言之,秦国不惧赵国。”
赵偃眯眼看赵高,赵高忙低头:“大王,此言不入耳,然则,而今入耳之言难救国。”
“罢了!”赵偃不得不承认,赵高所言为真,他咬牙切齿“嬴政赢蚕自来蔑视于寡人,寡人尽知。”昔年敢奚落寡人,而今又岂会将寡人放入眼里?
赵高叹气道:“赵国抬手可取,楚国却难伐!此时,赵国假意与秦联纵,共同伐楚。两方出兵,秦未必不能考量。一旦事成,便可将秦国拖下泥潭。
而我赵国可资助项燕,又未尝不能从伐楚中获利。此战若拖年,秦国国力必弱,不管是否能取胜,他都将无法再兴兵。
而我赵国,保存实力,再与秦一战,未必不能反败为胜。昔年邯郸之围,谁不说我赵国将灭?结果呢?我赵国闯了过来,胜了秦军。而今,我赵国难道不能?”
“说的好!”赵偃脸上带上了几分昂扬之色,“此言甚合寡人之心!”
“若是如此,我赵军便是往赵楚边境运粮草兵械,暗中资助项燕,秦便是有察觉,又如何?备战之需!秦便是再神通广大,军中可渗透几人?”
有理!军中之将不比朝堂之士人,此等人收秦之礼从不手软,可军中则不然。
赵偃当机立断:“传丞相——”
郭开直起腰来:“臣在!臣在。”
赵偃看郭开,弯腰看着他,似笑非笑:“哦!你是丞相……丞相此一行辛苦,寡人恩准你再休养数月半年……”
“臣身子尚可。”
“诶?”赵偃看他:“回府……整一整从秦国带回来的重礼!带了便带了,怎生一入赵境,要分开走呢?”
郭开顿时惊恐:“大王,您听臣一言,臣绝无隐瞒之意!只是还未曾告知于大王么?”说着,就拉着大王,“臣……臣怕人言!臣将所得之礼,尽数运往王后为太子置办的别庄中,岂敢私贪?!”
哦?此倒是寡人不知了。
赵偃面色和缓:“你先回府,此事随后再议!”
郭开:“……”要议国事,您将臣打发出去?不欲让臣参与政务?这与罢免相权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