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
宗启程虚应一声:“魏应洲呢?”
“她不在。”
“胡说!我明明得到消息,她在。”
“那是我想让你得到的消息。你亲自过来一趟,省得我去找你。”
宗启程蒙了。
自踏入这间办公室,他三魂六魄都似被谢聿拿住,动弹不得。宗启程的自大和狂妄,都不允许他受这等低人一等的罪。他怒意冲天,口出狂言:“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给我们宗家打工的狗,敢做老子的主?!”
谢聿不以为意。
声大易输,这是常识。一个懂得观察、倾听与闭嘴的人,必定见过人间惨烈的起落与心计,了解一切可能的手段与斡旋。有少年人的外貌,心里装一口六十年的古井,波澜不惊之下满是胜算,魏应洲就是此类人的佼佼者。可惜这类本事,宗启程没有学到半分。
“宗先生,我能跟你谈的,可不少。”
谢聿踱步,细细数来:“第一,谈你联手德恩控股,欲借桥银十亿投资之名,从二级市场炒作圈钱;第二,谈你计划内的却没来得及实施的、欲陷桥银于不义的项目骗局;第三,谈你和德恩控股背后授意此等狡诈之计的,究竟是哪路朋友。”
三步棋,每一步都对准桥银,要魏应洲的命。
宗启程的脸色由红到白,最后泛起青白之色,这是极度震惊和恐惧的表现。他什么都没说,但已经把谢聿想知道的答案都说了。
谢聿眸光微沉。
魏应洲常说,谢聿这张脸好似一张高级面具,总不忘挂上一个笑容。谢聿甚少将笑容撤去,宗启程今日有幸,见到这张面具背后的真面目。谢聿森冷地看住他,就让宗启程在一瞬间读懂了他的杀心与无奈:我并不想动手,为什么你要来惹我?
宗启程喉咙干涩,咽了下口水:“谢聿,你、你讲话要有证据……”
谢聿扶一下眼镜,这是“正等着你”的意思。谢聿设局,向来环环相扣。
他伸手,指纹触控,全息投影屏幕自动亮起,一段段画面滚动播放,触目惊心。
一个老人,老态龙钟,胸前铭牌显示只有六十二岁,然而看他的脸,说他八十、九十、一百,都有人信。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俞祥。
他哆哆嗦嗦地,手已无法拿稳碗筷,需要人喂。他吃一口,嘴角流半口。喂的人不耐烦,大口大口往他嘴里塞,塞得老人嘴里的汤汤水水都吐了出来。穿着制服的护工却咧嘴笑了,完成任务似的,在记录本上记上一笔:12:30,喂饭完毕。
这所养老小镇,俞祥进来的时候,尚且还能记得人,记得一些事,记得自己是谁,当他在这儿住了半年之后,他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也不认识自己了。于是,他整日想,我是谁呢,这儿是哪里呢?他这样想着,就会四处走。其实他不是走,就是四处看看、逛逛,希望能记起点什么。但他这样一走,就会给护工带来额外的工作量。
“把他绑起来吧。”谁也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每个人都这样做了。一晚,两晚,三天,四天,他被喂完饭,就被绑在床头或窗边椅子上。“你们不能这样绑着我!”他也曾反抗过,护工笑嘻嘻地对他说:“俞祥,你不记得了吗?你是犯人啊,你不是来这儿享受的,你是来这儿坐牢的。”他记忆全无,被这吓人的结论惊住了,不敢再反抗。
半年后,他就被绑成了一个傻子。然而,这不仅没关系,反而更令人信服。“俞祥本来就痴呆了啊。”护工们说。
投影仍在播放,宗启程已血色全无。
他倒退一步,跌坐于地。
“谢聿!你哪里拿来的证据?你污蔑我!”
“你都说了这是证据,怎么会是污蔑?”
宗启程浑身颤抖,仿佛一条蛇被人锁住了七寸。
谢聿冷眼看他:“我时间不多,我们不妨都坦白一点。你的养老小镇项目,收人钱,送人命,一个又一个好端端的老人被送进去,出来非傻即疯。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劝你醒一醒。这类证据在我手里,要多少有多少。我感兴趣的是,是谁,为你定下此等欺诈计划?是谁,教你拖桥银下水?是谁,要借你的手,陷魏应洲于不义?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我个人不太相信,以你宗启程先生的谋略做得了这些大事。”
宗启程连谢聿的讥讽都不管了,迅速卖友求荣,脱口而出:“是德恩……”
谢聿一笑。
“德恩控股?”
“是是是!”
“那好,我问你,是德恩控股的谁主导的这件事?”
“德恩控股董事会主席,林尚德!”
“哦?林尚德和你已到了如此至交的地步了?”
“那自然!你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