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是她的亲儿子,可她从未见过沈殷这般张扬的模样,与她记忆中拉着自己衣袖喊妈妈的孩子相差太远。儿子是什么时候成长为现在的性情,说实话,李岚并不清楚。
从第一任丈夫逝世后,她心力交瘁,自顾都不暇,也无心管教这个孩子。再加上酒店服务员的工作两班倒,回到家她就疲累不堪,就更不想做其他的事了。
好在每天回到家,衣服已经洗好了,饭菜也热在锅里,其余也没什么需要她做。她一直觉得沈殷懂事听话,何曾见过他如此张狂的作态。难道叛逆期会使得一个人判若两人吗?
客厅里的人神色各异,沈殷略微瞥了下就感觉无趣,拎着自己的箱子毫不犹豫出了大门。
咔嚓门关了,李岚如梦初醒般直奔沈殷原先住着的卧室。看到他带过来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剩下的都是房间里本有的物件,一个都不少地被留了下来。
头有些发晕,李岚突然跌坐在卧室门口,双眼无神,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失望。
出了那片小区,沈殷满心都流淌着轻松,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一般。他走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将行李放到后备箱,自己也弯腰坐了进去。
车子刚发动,他就接到了陆然的电话,顺势接了起来。那边的大嗓门沿着电话线传过来,差点穿透他的耳膜。沈殷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这才好受一点。
“沈哥,你坐上车了吗?那边好不好打车,不然让我爸开着面包车来接你?”陆然小嘴叭叭个不停,心里都快急死了。
自从四十分钟前接到沈殷那通电话,他惊得游戏都打不下去了。在电话里,他沈哥倒是没说什么抱怨的话,只是问方不方便到他家住一段时间。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他飞快就应下了。
只是他担心沈殷那边出了什么事,这才不放心地又回了一个电话回去。还好电话接通了,不过怎么没人说话?
狐疑地检查了下是不是自己手机坏了,接着气沉丹田、将嘴巴凑近:“喂喂喂,听得到我说话了?沈哥,你要是被挟持了就吱一声。”
“……”沈殷默了默,难得配合:“吱。”
完了完了,他沈哥肯定是受了大刺激,导致举止行为都不正常了。这要放在往常,要么无视他,要么干脆嘲他一顿,哪里还能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他可怜的沈哥啊,究竟遭遇什么了呀!
戏精陆然在电话那头哇哇乱叫,吵得沈殷头疼,直接将电话掐断了。没了那聒噪的声音响在耳边,车内登时就清静下来了。
过了半个小时,出租车拐了个弯到达陆然居住的那个小区大门口。沈殷将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的功夫,等在保安亭附近的陆然已经奔上前来,一把接过他手头的箱子。
“沈哥,你脸怎么了?”陆然这话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
沈殷白皙的脸上有些红,粗一看还以为是热的,但近看就能够看出不同,像是挨了一巴掌的样子。又联想到搬出来的事儿,估摸着是在傅家被打的。
偏他还多嘴问了这么一句,真是没有眼力劲儿。陆然暗自在心中唾弃自己。
“没什么。”沈殷没有与别人说糟心事的习惯,淡淡笑了下,就将这个问题轻描淡写放过了。
见沈殷没生气、没黯然,陆然提着的那口气松了。搭着他沈哥的肩膀就往小区里边走,临到家门还大吼一声:“我回来了。”
陆然的父亲还在小超市守着,晚上十点关门。他的母亲回来做好了饭,正在往保温桶里夹菜,准备送饭到小超市。
“你们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菜刚做好,还冒着热气呢。”陆母解了身上的围裙,换上件外套就打算出门。
将沈殷的行李箱拎到其中一个卧室放着,陆然闻着桌上饭菜的香气咧开嘴,和沈殷一块到厨房洗手。
“你换房间了?我记得你以前不住在那间卧室的。”看到陆然将自己的行李箱拎到另外一个卧室放着,沈殷有些疑惑。
粗粗地洗了下手,再用干毛巾把水擦干,陆然偏头冲他笑了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我没换房间,那卧室前两天就收拾出来了。这不你来赶上了,刚好可以住进去。”
他家这套房是四室一厅,平时也就他与爸妈一块儿住,统共占了两间房。多出来的两室是想着有客人来,好方便住一晚。
接到沈殷的电话,陆然将事儿跟他妈一说。陆母二话没有,抱出衣柜中晒过的被子、床单就将空着的卧室收拾出来了,就等着沈殷过来。
本来陆然还想着让他沈哥跟自己住一个房间的,但陆母说他们是大孩子了,总需要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并且人家沈殷一心扑在学习上,而他脑子中除了打游戏就没别的了。若是睡在同个房间,将好学生带坏了怎么办?
被陆母这戳心窝子的话刺激了下,陆然哑声半晌。觉得他妈这话倍儿有道理,他都找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而之所以没说实情,是怕沈殷有心理负担。
其实就算不说,沈殷也猜得到那卧室是为自己准备的。不过他也没有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默默将这份人情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