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性情恭谦温和,一般情况下不会动手。但也正因如此,亚里士多德想要迫他出手,他又怎可不遂了他的愿呢。“夫子,颜回这回,怕是要曲解您的话了。”亚里士多德大致能读懂古言,合手而起。“你刚才说的,君子不重不威,可是行为不庄重者,难以建立威信的意思?”亚里士多德可太喜欢论语了,每看到一句,就想解读一句,受用匪浅。然而,颜回却道:“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不重不威,在颜回看来,是出手轻重之意。”颜回身上覆盖一层白色光韵,挥向对方。亚里士多德只一步跳开,身上同样氤氲白光。就这样一个照面,你一拳我一躲,就停了。“这…不是,文化人打架都这么优雅的吗?”观众看懵了,以为会贡献多炸裂的场面。亚里士多德笑了:“哈哈哈,你这样解读你师父的名言,就不怕受到惩罚吗?不过你的拳并不重啊,很难在我面前树立威信。”颜回不苟言笑,又是一拳蓄力:“夫子海纳万川,怎会跟学生计较。”而且你又知道,夫子在面对不听话的人时,这句话会不会就是这个意思?“看好了,这一拳,有五车学识之力。”颜回是个好学生,夫子说的不迁怒,就是他基本不会生气的意思。至于不贰过,同样的事,不会犯第二次。亚里士多德看那轻飘飘的一拳,不以为意。一句三段式足矣!“听我说,鸵鸟是鸟(大前提),鸵鸟不会飞(小前提),所有的鸟都不会飞(结论),何解?”亚里士多德言出法随,祭出多维空间。颜回一拳将其轰碎,却在亚里士多德身前一尺,那块字幕结界上停住了。“嗯?逻辑学?”颜回神色微微一顿,来了兴致。颜回轰出去的拳头,被那字幕爬满,覆盖。最终陷入了一个异空间之中,被困住了。颜回也没想过要用蛮力去轰开,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行的,唯解题可破。底下观众也在议论纷纷:“这是什么歪理?”“乍一听还蛮有道理的,可是,所有鸟都不会飞?”“扯犊子!”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扯犊子,但因为出自亚里士多德之口,就成了真理。“原来,这才三段式的恐怖之处,太可怕了。”异空间中,颜回早已明悟,这不是判断题,而是心灵的拷问。如果不认同这个说法,他就会永远困在这。一旦认同了,违背了本心,他的人可以出去。但心也将永世受困。“难啊,太难了。”颜回终于表现出了无力感。三段式,果然恐怖!无论是什么样的前提,只要被三段式推出,都将被强行扭转为真理。亚里士多德,终究还是迈出了那一步。“你不打算争取一下?”亚里士多德笑道。颜回摇了摇头:“也许就这样坐着,我就悟了。”打是打不开的,不仅徒劳无功,还会损耗位格,到时候就成普通人了。亚里士多德心中浅笑,没想到略施小计,就将孔子首徒给困住。“唔,突然有勇气面对那些东方至圣先师了。”亚里士多德在推演,在掐算,想要通过颜回,捕捉孔子的位置。等赢了颜回,他就不回去了,直接找孔子博弈。这样避免了上擂台,就算输了也无妨。反正不用死。在孔子面前,亚里士多德还是有点虚的。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结束了气运擂台,颜回会死,相当于,他杀了孔子最疼爱的弟子。这事能善了吗?可无论他怎么演算,都感知不到孔子的存在。“不应该啊。”亚里士多德太执着了。扭头看向被困的颜回,如果拿颜回做手脚,能不能迫那位孔圣人出来一叙。在所有人看来,被誉为圣人,和修为入圣,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像西方圣人耶稣,被冠以圣人之名。但真实修为,可单独开一个伪圣境界出来。还有哲圣亚里士多德,以哲为圣,达哲思之极,却不是万法之极。若是要与真圣人论高低,那就谬以千里了。“等等,这算怎么个事?就这么干坐着?”“耗下去?”气运擂台有个弊端,就是没有时间限制。打多久都可以。而且那个空间里,没有任何攻击,就是困,将你困在那,万一颜回一坐就是几千年,几万年……不要怀疑这种人的定力,坐到死都可以。亚里士多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骄不躁,你的心境,堪称万古一绝。”亚里士多德自愧不如,他教过很多学生,在这方面上,他最杰出的徒弟,亚历山大大帝也比不过。但要论战力的话,亚历山大大帝能将其薄纱。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西方读书人不太会打架而已,不代表东方不会。“好了,朝闻道,夕死可矣。”颜回微微合眼。身上有无形气韵沉浮,随之升腾。同时,颜回身上的生气,也在消散殆尽,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圆寂了。“死了?”“不是,我听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还真就……”朝闻道夕死可矣,意思就是,只要能悟出这个道理,早上刚悟,晚上死掉都没关系,说是这么说。但,你来真的啊!“所以,颜回是悟了什么道理?”众人哀伤之余,竟思考起这个问题。但所有人都清楚,颜回没那么容易死。果然,那具身体坐化之后,出了诡思空间。却进了另一个空间。亚里士多德点了点头:“不错,以死明志。”“但你忘了,肉体上的死,并非真正的死亡,你的过往,需要被洗礼。”同时,亚里士多德深吸口气,终于要触及到生死论的问题了吗?一个三段论,将颜回逼死,走生死道。颜回是死了,但他转生之路,未必能开启。“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一点波动都没有,你是我见过心境最好的人,没有之一。”亚里士多德喃喃道。他也好奇,颜回在里面,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