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和手机。
说来好笑,两样东西拿过来,都套着密实袋,像是呈堂证供,尤其是那把刀,能看得出刀身血迹斑斑。
炎拓说:“怎么样拿到,怎么样给你,我看这刀像是有年头的东西,就没帮你清洗。”
万一这刀金贵,跟清洗溶剂起了反应、洗坏了,他可担待不起。
至于手机,机身上多了不少划痕,屏幕还裂了一道,于无声处昭显着机井房的那场厮杀有多么凶险。
聂九罗没急着充电开机,这么久了,再急的事也过去了,迟开个一时半会也无所谓。
她朝门外示意了一下:“你留着陈福,说是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是想问关于你妹妹的事?你确信他知道?”
炎拓相信自己的直觉:“十有知道,他们这些地枭,可能都是把我家里的事情当笑话讲的。就是这人性子死硬,宁死不说。”
说到这儿,不觉苦笑:“狗牙真是死早了,如果是逼问狗牙,没准有希望。”
聂九罗不置可否:“那陈福你准备怎么办?先带着?”
“先带着吧,早晚检查一遍,防他诈尸。实在不行,快活过来的时候,再送他死一回呗。”
聂九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活而又死,死而又活,死死活活无穷匮简直。
她说:“要么,这几天把他留给我吧,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真醒了,帮你问问看。”
炎拓一愣:“留给你?不行吧,你伤成这样……”
聂九罗斜乜他:“伤成这样怎么了?只要你把他绑好、嘴巴塞好,他就算活过来,不也还得在箱子里待着吗?而且我问比你问有用,你是关心则乱,我不一样。再说了,你带进带出,就算林喜柔那些人没察觉,你就不怕碰上警察临检吗?”
一切交接妥当,离十点还差半个小时。
炎拓陪着聂九罗玩了三局飞行棋,因为这飞行棋在她枕边躺好几天了,她好奇。
游戏名叫《大英雄逃离魔窟》,玩法很简单,掷骰子决定逃离的步数——逃生路上设置各种陷阱,一脚踏进去,基本就完犊子了。
三局,炎拓都输了。
第一局,误喝毒酒,七窍流血而死。
第二局,吃面条噎死。
第三局,误入美女蛇的毒窟,被美女蛇吞噬。
炎拓也是服了:“怎么每次都是我?就算按照几率,也该你来一回了吧?”
聂九罗说:“你运气不好呗。”
阿姨进门的时候,两人开始了第四局。
这一局开局不久,炎拓终于发现了聂九罗久赢不输的秘密。
比如,她掷到个“5”,理应走五步,而第五步就是陷阱“被天上落石砸中,脑瓜破裂而死”。
她拿起棋子,说:“走了啊,五步。”
然后棋子走格,边走边数:“一、二、三、四、五。”
数是数了五次,手上动作也很花哨,其实走了四格,堪堪于陷阱前停住,还得了便宜卖乖:“好险啊,差点死了。”
第四局结束,炎拓又输了,这一次死法是,遇到村落之花,对你笑了一笑,一时激动,心梗而死。
阿姨在厨房备餐了,又切又削,又煮又捞,刀声笃笃,水声鼎沸,一派热烘烘生活气象。
窗外的那棵大树上,小山雀惊飞跃起,树枝晃摇,荡起一树光影碎金。
炎拓棋子一丢,起身告辞:“不玩了,这世道,老实人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