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能望见的背影却没有任何反应。
云棠甚至是在听到自己呼唤的回声时,才察觉到这里太安静了。没有黎南洲的应声,可也没有旷野中应该有的风声鸟声。
他又在周围望了一圈:安静强烈的日光正将目之所及的万物映得模糊,缤纷的花树兀自盛开着,虚假且热烈,而近处远处的云朵都有一种苍白的重复。
云棠不知为何,突然就感到害怕起来。他这次再往前方看去,而男人的身影已在天地间变得更加遥远虚无。
“黎南洲!”云棠开始大声喊起那个人的名字,同时往那个方向疾跑:“黎南洲!”
他急切地想要追上他,喊住他。于是云棠跑得越来越快,呼喊也一声激烈过一声。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
分明他们两个只分开了短短的片刻,云棠亦能望见男人邈然的身影,却怎么都无法追到。
难以抵抗的疲惫感渐渐缠住他两只脚,他感到累极了。
原本他先前就跟着黎南洲一起走了那么久。
现在黎南洲突然丢下他,还不等他——
有一种很难说清楚的、巨大的伤心好像在瞬间把云棠笼罩住了。
他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什么渺小又虚弱、极其不值一提的东西,在温暖的日光下发起了抖。
——
“云棠,云棠!”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云棠才隐约听到似乎是天外传来的低沉而焦急的呼唤声。
而那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他立刻就——
他立刻就?
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一场梦。
云棠是两眼蒙着细泪,喉咙间还含着从梦里带回来的委屈呜咽扑到黎南洲身上的。
而皇帝也被他吓坏了,好不容易将小祖宗唤醒,此时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他两条手臂仍然能感觉到这小东西细细的颤抖。
“没事了,没事。云棠?嗯?”黎南洲抚摸着怀里人细嫩的脊背,声音轻柔稳定地安抚:“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乖乖,嗯?不怕,没事了。”他无比珍惜地低首吻他的额头。
云棠钻在人怀里,情绪在慢慢稳定下来。可是他的肩膀,他腿间的关节,蜷着的手腕——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仍然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有种从内到外的寒冷好像乍然苏醒了,正在他骨血里拱动蔓延着,让他感觉越来越难受。
而抱着他的黎南洲面色一变再变,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皇帝摸摸怀里人绯红的小脸,又低下头用额头去探云棠的额头——一种不寻常的热度正快速在这小东西身上升起。
便是再不通医术,皇帝在此刻也能清楚地意识到:云棠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