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老管家低头站着,忍不住暗暗心惊。
“说起来今年入夏都起了好几次火事了,咱们平日用火的时候也多注意,免得烧起来……”
如果前些日子她不给戚玉台银票,戚玉台就不会去丰乐楼,也就不会遇到这场大火,撞上这场无妄之灾。
晨光熹微,纱帘掩住榻上人影,屋中人来来去去,有浓重药香从屋中传来,间歇夹杂喝骂嚎呼。
戚华楹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脸色苍白如纸。
胭脂胡同这个夜里燃起的这把大火,展眼就被扑灭。
她兀自说了一串,见陆曈只望着远处久久不语,不由道:“怎么傻了?”
屋中,戚清坐在榻前。
武人之刀,文士之笔,皆杀人之具也。且笔之杀人较刀之杀人,其快其凶更加百倍。
戚玉台是去丰乐楼服“寒食散”的。
……
戚华楹攥紧裙角,眼泪掉了下来。
此事麻烦。
戚清闭了闭眼。
戚玉台扭过头,脑袋正对着戚清。
他神色迷茫,目光涣散似甫出生婴童,蒙着一层薄薄的泪,脸上红痕未干,没了平日的不耐与佯作恭敬,看起来如无害的、懵懂的孩子。
“爹。”他突然叫了一声。
屋中二人一震。
醒过来了?
戚清探过身子,盯着他放柔声音:“玉台,你认得我了?”
“爹,救救我。”
戚玉台怯怯望着他,一脸害怕地开口:“有人要杀我。”
老管家惊讶地抬起头。
戚清握住戚玉台的手微微紧了紧,不动声色开口:“谁要害你?”
戚玉台咽了口唾沫。
“一个男人。”
他打了个哆嗦:“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
戚家愁云惨淡,朝中却热闹得很。
胭脂胡同的流言迅速散流出去,转眼传到皇城之中。
太师大人位高权重,门生遍布朝野,低一级的官员不好公开议论戚家之事,三皇子一派的人却趁势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朝堂之上,太子淡道:“流言四起,真相尚未可知,太师高风承世、举贤为国,诸位为官长当清、当慎,何如学妇人长舌,不辨黑白。”
三皇子元尧笑着开口:“太子说的极是,此事也简单,只要让戚家那位公子出来,证明自己神智清醒,举止无异,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说完,目光在朝堂众官之上逡巡一圈,露出一个恍然神情:“啊,差点忘了,太师今日告假了。”
戚太师今日称病,不曾上朝。
太子脸色阴沉。
元尧幸灾乐祸。
站在旁侧的宁王眨了眨眼,慢吞吞打了个呵欠。
梁明帝还未开口,这时又有御史上前,称今日一早上朝途中被人拦了轿门,昨日丰乐楼大火,有人举告太师公子戚玉台在丰乐楼中偷偷服食寒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