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院子,一直站在门口的管家跟了上来,低声道:“少爷今日是着急之下口不择言,老爷千万莫往心里去。”
“他提到淑惠……”
戚清闭眼。
“孽障。”
……
屋中婢女们弯腰拾起一地碎瓷片,又将毯子上的香灰清理干净了。
戚玉台坐在桌前,眉眼郁色沉沉。
被打过的脸上泛起火辣辣的疼,戚清那一巴掌,用了十足力气。
他摸了摸脸,有模糊的痕迹渐渐肿起。
门外有人进来,戚玉台掀起眼皮,陆曈进了屋,把医箱放到桌上,目光落在他脸上时一顿。
面上肿痕未消,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被扇了一巴掌,整个太师府中,敢对他动手的人可想而知。
陆曈低头打开医箱,她什么也不问,反而让戚玉台越发感到羞辱,笃定这故作平静的医女此刻正在心底讥笑他。
“戚公子可服过药了?”她问。
“摔了。”
他总是如此,陆曈熬好的药被他摔掉,她便需重去熬上一碗,夏日天热,在药炉前等待是件苦差事。
戚玉台喜欢用这种琐事锉磨她。
陆曈点头,没有半丝不耐烦,“我再去煎一副。”
折磨人的乐趣就在对方的平静中烟消云散。
戚玉台暗骂一声。
不管如何,陆曈至少每日能出入太师府,而他却要禁锢在这里,连一个低贱的平人都比他自由。
戚玉台看着陆曈弯腰抱出医箱里的银罐子,心中突然一动。
他一把握住陆曈手臂。
陆曈看向他。
“你上次同我说,能找到寒食散的替代之物?”
“是。”
“你去做,做了拿给我。”
陆曈讶然望着他,道:“戚公子,你如今大病初愈,不宜服食别的药。”
“少废话!”
戚玉台狠狠抓着她的手,他动作太野蛮,陆曈微微蹙眉。
这副难受模样反而让他舒心一瞬。
“陆医官,我也不怕告诉你,”他冷冷道,“进了太师府,没那么好出去,就算你治好了我,只要我不高兴,你一样要死。”
“别以为讨好了我爹,你就能平安无事。崔岷当初也是我爹手下一条狗,如今还不是下场凄惨。”
他凑近陆曈,语调轻慢,“与其讨好我爹,不如讨好我,你若将我伺候高兴,或许我一心软,之后不再为难与你。否则……”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辈子留在戚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一句,蓦然阴狠。
陆曈沉默不语。
戚玉台死死盯着她。
片刻后,陆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