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自解自答道:“难道说师尊是担心其药的副作用?诚然清灵草、极阴花的药性霸道,记载中服下以此做药引制药的修士,俱变成一副无情无感、冷心冷肺的样子,说起来似有些薄凉。但师尊被戾气所挟,本就需压制自己情感,无论喜怒都会招致戾气大盛,这本就与服下这药无甚差别了。”
压制自己的情感?
薛羽愣了愣。
原著中的岑殊一出场就是个合格的冰山了,倒是没有细说原来岑殊的冰山是有原因的,是因为戾气在府,随便笑一笑哭一哭就能引得戾气撒欢地往外跑。
这什么凉草冷花的听起来就更过分了,本来岑殊只是需要自己保持心情平静,平时赏赏雪玩玩豹之类的,还是能身心愉快的。
但按照颜方毓的意思,吃了那药,岑殊根本不用自己压,快乐它啪地就感受不到了。
就好似猫猫狗狗总发情,就咔给人阉了,这下好了,割以永治,以后都发不了了。
可是人不是猫狗,感情也不是情欲。
本来好好一人,被迫要修无情道,多可怜?
薛羽心中不忍。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根除的方法,戾气该有还是有,只不过不会被激发出来罢了,隐患还在。
小药宗难道就没有什么拔火罐一样的手段,能把岑殊灵府中的戾气连根拔了?
岑殊听了徒弟的话并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颜方毓眉头紧皱,遇事不决就开始摇扇子卜算。
只见洒金扇面上墨字一闪,又飞速黯淡下去,他眉心那道“川”字反而皱得更狠了:“我算不出。师尊不让我俩去寻药,是否是算到了什么?”
封恕侧首看了看自己师弟。
不算薛羽这个买豹子白饶的徒弟,岑殊师门中按卜算能力排行,是岑殊远大于颜方毓,颜方毓极大于封恕的。
大师兄的技能主要点在寻人寻物上,卜事一途就比较中庸。
因此他见颜方毓算不出,自己连应盘都没拿出来。
而岑殊没赞同也没否认,只是依旧摸着雪豹的脊背,没言语。
这姿态,就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在里面。
颜方毓又略略摇了两下扇子,也不知自己脑补了什么,妥协道:“既如此,弟子谨遵师尊命令,不再去寻找便是。”
封恕看了看师弟师尊,点头:“我亦,知晓。”
薛羽又惊了,怎么回事,怎么岑殊的俩徒弟说不去这就不去找药草了?
不去找药草,怎么跟李修然起冲突?
——当然不是说他非要自己师兄们去找男主角送死的意思,而是——而是原著里是这么写的啊!
虽然薛羽不记得书里有写岑殊指使两个徒弟去寻药草的片段,但他俩知道药方是何,又走遍天下为自己寻药,岑殊本人一定是知道,且没有阻止的。
正因没有阻止,才有后来师门团灭的结局。
而现在薛羽发现,原来岑殊是阻止过的,甚至两人还同意了!
骄傲如颜方毓,之前既能说出“师尊愈发束手束脚”这样毫不避讳的话,就梗不可能这边应承下岑殊,转头自己再偷偷去寻草药。
他说不寻,就肯定是真的不去寻了。
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岑殊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
一种十分荒谬,但又十分合理的推测突然出现在薛羽脑子里。
——还是这个岑殊跟薛羽一样,根本也是个穿越者!
这种想法令薛羽毛骨悚然,浑身的豹毛立马不受控制地炸了起来!
但托着他的岑殊似乎在走神,几根手指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在他背脊上,根本没察觉出雪豹的异样。
薛羽连忙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大脑飞速思考着。
如果岑殊也是穿越者的话,那么一切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