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曾经的裴晏舟,眸底尽是冷血和淡漠。
一墙之隔的隔壁小院。
裴晏舟站在雨夜,身后挂着同宋锦茵那处一模一样的兔子花灯。
地上的酒壶倒在一侧,壶口偶有酒滴滴落,浸湿了屋檐下未被细雨落到的地面。
男人身形不再如寒松翠柏,因着心上人的那句厌恶,他身体里的痛意便一直未曾停下,稍稍躬着的身子,透出了无尽的萧瑟。
他的前程该在马背上,该在军营里,该在云谲波诡的朝堂。
可行到绝路才知旧时难忘,相思刻骨。
而他,也被困在自己画下的牢笼里,寻不到出去的路。
曾经的权衡利弊起不了任何作用,如今他只知,让他与宋锦茵各奔前程不再牵扯,他做不到。
“主子,人带来了。”
男人身上隐约还透着酒气,在寒风里若隐若现。
仓凛眉间透着担忧,却又深知相劝无用,只得将人带到跟前,垂头安静站至一侧。
他们这些跟着主子身边的人都知道,借酒消愁,是以往主子最不屑做的事。
可如今,主子清明不再,不顾伤口,只抱着那看似解忧之物不放。
为情所困,离不开,又近不得。
“民女见过世子。”
裴晏舟身形未动,听着这大大方方的声音,想起适才被嫉妒冲昏了头的自己,心口窒息夹杂着苦涩,压得他阵阵沉闷。
“你为何会有沈家玉佩?”
“回世子,民女的师傅是沈家家主,亦是沈玉鹤的父亲,只是民女同沈玉鹤不对付,师傅怕民女吃亏,便也给了民女沈家玉佩。”
李婉清被前头男子的冷意逼得喘不过气。
明明见他背影如深秋萧瑟,似有颓然之意,可偏偏一开口,那股摄人的压迫就像是要凉到人心里去。
在这样的人面前,她的那些药粉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她只能先撇清同沈玉鹤的关系,再祈求他不会恼羞成怒拿自己出气。
“你既已知晓我在她隔壁小院落脚,适才同她在一处时,为何不提?什么目的?”
半晌男人才又开了口。
只是这句询问像是裹满碎冰,比上句话更让人胆寒。
李婉清运气抵抗着这股凉意,适才进来时面上强撑的大方像是有碎裂的迹象。
这人果然一早就知道她来了此处。
他未阻拦,不过是为了等她自爆身份,看看她与宋锦茵的关系,再在她可能会露出马脚之前,让人将她带来。
“民女不敢多提世子的事。”
不过两句话,李婉清便察觉到了这人身上危险的气息,她沉下心,想起宋锦茵的提醒,生出了与毒物共处时的冷静。
“民女一开始是单纯来瞧锦茵姑娘,但瞧见世子,也确实生了些心思,猜测之下,便想同世子谈些买卖。”
话音刚落,旁侧便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将寒风衬得愈加冷冽。
李婉清心里一咯噔,赶忙又补了一句,“但后来民女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是因着不敢,二是不想牵连到锦茵姑娘,让她生出不快。”
男人负手而立,侧对着她的身子终是动了动,掀眸扫了过来。
只是他脸色不太好,面容冷峻,一双眸子亦是阴鸷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