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陵还想问,却被白桁他无比自然地打断了,他说:“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问题,奚陵轻而易举就被转移了话题,将余顺的去向问题彻底抛在了脑后。
他坐直了,从兜里掏了张纸。
这张纸并没有展开,而是两边对折,其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东西,其中一部分还沾了许多血迹。
白桁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了,见状还笑了笑,打趣道:“你这是把要做的事情都列成了清单?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种好习惯。”
并没注意到白桁那句“以前”有什么不对,奚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认真看着自己的计划。
因为纸张的前半部分已经做完,因而奚陵并没有将其展开,随手翻了个面,将后面部分朝上,折叠着放在了桌面。
但就在他翻折纸张的过程中,白桁却忽然瞥见了什么,猛地抓住了奚陵压着纸的胳膊!
这实在太突兀了。
奚陵根本来不及躲,就被完全限制在了椅中。
他不知道白桁是受了什么刺激,只觉得抓住自己的手掌力气大得吓人,掌背青筋暴起,用力到甚至在发抖。
尽管白桁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控制了一下不愿伤害到奚陵,但对于奚陵这个手臂断过的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也足够痛到他头皮发麻。
当即一挥手,奚陵猛地挣开了白桁,瞬间退至床边,看向对方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防备,正要开口之时,白桁的反应却比他还大。
“手没事吧!”白桁说着,慌乱地凑了上来。
突然伤人的是他,伤完以后后悔不已的也是他,温热的灵力不要钱般灌进手臂,于是疼痛很快褪去,奚陵眨了眨眼,绷紧的身体慢慢又放松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失态,不由歪歪头,有些好奇地打量奇怪的白桁。
“抱歉。”白桁懊恼地捏了捏眉心。
他看上去很自责的样子,嘴唇紧抿,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奚陵小臂那一圈狰狞又扭曲的疤痕,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还疼不疼?”
奚陵摇头。
他有点想问一下白桁刚刚是怎么了,慢吞吞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即将想好之际,白桁却忽然道:“你刚才那张纸……可以给我看看吗?”
如果是往常,或许奚陵犹豫一下,也就把东西给他了。
但白桁刚刚抓疼了他,
又表现得如此可疑,奚陵想也不想,言简意赅:“不。”
意料之中的答案。
白桁一顿,没说什么,轻轻“嗯”
了一声。
一股难言的安静充斥了房间。
奚陵是个很少能感觉到气氛变化的人,此刻竟也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可他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便只能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他感觉到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接着响起的,是白桁温柔的声音。
“去睡吧。”
白桁说完,贴心地为他脱去了鞋袜,接着是掖被角,收拾桌面,一切弄好以后,他才抬手,弹灭了蜡烛,退出了奚陵的房间。
奚陵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很顺从,但眼中却分明掺杂了一点不明显的防备。
白桁知道,他这些天好不容易在奚陵这里建立起来的信任,因为他方才的失控,又悄悄退回去了一截。
奚陵就是这样防备心严重的人,不然当初刚入玄阳门的时候,也不会除了他谁都不喊师兄师姐。
曾经白修亦是他的例外,但现在的白桁,明显不是。
奚陵在被子里注视着白桁离开。
这间客栈人很少,夜间的时候,就更显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