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竟是将近正午。
临涣已经讲完了事闭上嘴,周围有一瞬的安静,忽而一人说道:“这天女,当真是神仙吗?怎么如此反复无常,心眼窄小?”
另一人道:“是啊,她当年下凡施渡时,村中人皆是自身难保,便是狠下心不做善人倒也情有可原,人性乃是如此。后来又供奉了她那么多年,竟也没能得到她的宽容谅解,反倒是暴风雨毁了天女像惹怒了她。”
“说不定是什么妖邪所变,被那无能道士当做神仙了吧?”几人猜测着,议论不休。
宋小河打了个哈欠,高举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白嫩的右脸上有一片红印,更显得稚气。
她眨了眨睡眼,说:“现在清楚了,这些都是天女所为,要我说,不如就一把火将这些妖尸都烧了,干净利落。”
沈溪山听到这话,很难不动气,淡声道:“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若是真是天女所为,何不将人都杀了,炼为妖尸做什么?”
宋小河怒视他,“你说谁猪脑子?”
眼看着两人又要拌嘴,来了此地后就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步时鸢忽而开口,说道:“所有人都炼为妖尸,此状无解,不过若想再探知别的东西,怕是只有进庙才能得知了。”
有人在当中转移话题,宋小河立马就被吸走了注意力,回头张望这座破败的庙宇。
云馥似乎对这些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对宋小河道:“小河,你该饿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罢又转头问谢归,“三师兄吃吗?”
谢归的脸白如雪色,眉眼恹恹,大约是身体不舒服得很,情绪也不高,只微微摇了摇头。
云馥与几人道别,转身离开,其余人商议之后,决定进庙中看一看。
宋小河站起身,将衣裙上的灰尘拍了拍,一抬头看见沈溪山就站在檐下,正仰头看着庙宇上挂的牌匾。
她还在生着方才那一句猪脑子的气,走过去,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沈溪山的胳膊,“看什么看?不敢进去?”
这一撞不痛不痒,压根一点感觉都没有,沈溪山直接无视,只道:“你认识夏国文字吗?”
问完之后,他就意识到这句白问了。
宋小河看起来一点不像是爱读书的样子,能把本国文字认全就已是不错,哪还会认识别国文字。
却没想到她将下巴一仰,“当然!”
沈溪山有些讶异地一挑眉,不确定道:“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问的是什么?”
“我才不像你!”宋小河没好气道:“早前我就发现了,有时候跟你说话你不搭理不应声,怕是耳朵害了大毛病,时而正常,时而聋了吧。”
她攻击性很强,这话一出,沈溪山还没说什么,却把苏暮临给吓了个魂飞魄散。
沈溪山这恶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飞快地跑过来,从袖中摸出油纸包着的花糕塞给宋小河,小声颤颤巍巍道:“小河大人,别与他置气,吃些东西吧。”
宋小河本来还打算好好跟沈策吵几句,但是一见到吃的,顿时偃旗息鼓,接过就拆油纸包。
“先别吃,”沈溪山说:“看看上面是不是夏国的字。”
宋小河手上的动作没停,一边拆一边仰着脖子往上看。
这庙宇存在的年岁实在太长,加之后来无人修缮,挂在上面的木头牌匾几乎快要烂光了,只余下些模糊的字迹。
她眼神本来就不算好,只得摇头,“看不见啊。”
沈溪山立即道:“把这匾摘下来。”
也不知道是在使唤谁,安静了一瞬后,苏暮临缩着脑袋站了出来。
一日为奴,终生为奴。
沈溪山这个恶人!苏暮临在心中怒骂。
他刚要蹦上去摘匾,却听得谢归一边咳嗽一边道:“不可不可。”
他缓步走来,缓慢地说:“你们难道忘了这村中人是如何落得这个下场的?天女之怒持续了几十年最终还是落在了他们头上,虽说这庙宇已经破败,但天女的神威或许还在,我们不应当如此不敬。”
苏暮临虽然还是看谢归很不顺眼,但这话一出,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我觉得也是,毕竟咱们要进天女庙,还摘人家牌匾干嘛?倒不如去寻来几炷香,点了后一人拿一束进去拜一拜。”
对此,沈溪山冷酷地评价,“胆小如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