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坐在此处饮了三杯茶,用了两块糕点,晚膳才上来,吉香居是怕客人胃口大?”沐彦卿说的很不客气,他甚至没有抬眼看送膳过来的小厮。
旁边坐着的孙康和纪同鸣都面带诧异的看向他,不同的是纪同鸣一脸了然,而孙康则是惊讶中带着揶揄。
纪同鸣是因为之前与沐彦卿打过交道,虽说没有正面交锋,但看沐家三房的种种遭遇,总能分析出一些沐彦卿的行事作风,深沉内敛,擅长攻心。在纪同鸣看来,沐彦卿现在的举动肯定是有所图。、
与之相比,孙康就简单多了,他纯属是因为觉得沐彦卿本该如此才感到兴味。
“沐少爷,这次是吉香居的疏失,刚刚出了意外情况耽搁了点时间,下次不会了,”小厮把晚膳摆在桌案上,站在一旁认错,态度不卑不亢,可以说表现的很好了。
沐彦卿瞥了他一眼,突然勾了勾唇,开口:“前个的时候,你们向佳宁郡主请罪是不是也是这样?”--
小厮的身子明显一僵,启唇想说什么,不过沐彦卿没再给他机会——
“告诉你们掌柜的,花了这些银子定这个包间,却连安静的用晚膳都不能满足,我觉的这银子使的不值,问问他可有解决办法?”沐彦卿笑着说道。
小厮应了一声,退出了包间。
“你不会是想用这法子见到吉香居掌柜,然后和他商量婚宴的事情吧?”孙康歪头看向沐彦卿。
“有何不可?”沐彦卿拿起筷子,把涮锅旁边摆着的肉放下去,“本来就是他们的疏失,我要求点什么很正常。”
而且,这样一来,吉香居为陈府准备婚宴就有了缘由,别人就不能妄加猜测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孙康附和,吉香居连惠王都拒绝了,可见并不好说话,不用手段恐怕也不会应下他们。
沐彦卿看了看明显比他还兴奋、唯恐天下不乱的孙康,这人聪明是聪明,怎么性子如此跳脱?
“吉香居背后的人恐怕不简单,这样行事恐怕事得而反,还是小心为妙,”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纪同鸣出声提醒。
沐彦卿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这个善意。他算是看出来了,孙康和纪同鸣确实不熟,看他们进门后的表现以及谈论的话题,明显很陌生,那是不是说明孙康以及孙家没问题?那沈先生……
接下来,他们三人边用晚膳边说话,话题没有任何功利和指向性,如果不知缘由,还以为他们是已经相交多年的老友。
一个晚膳的时间,沐彦卿重新认识了纪同鸣——
纪同鸣这人不仅有野心也有着与野心相匹配的内在,这个内在包括学问、心胸等一切内在的东西,这是沐彦卿之前没有看到的,因为三房的关系,他对纪家的认识一开始就是带着情绪的,对纪同鸣也是,如今平心静气,看到的又是另外一面。
孙康对纪同鸣的态度也有所变化,一个晚膳的功夫,孙康与纪同鸣从刚开始的客气变得随意很多,交流学问时更是侃侃而谈,间或夹杂着辩论。
众所周知,孙康的先生是大儒沈菁,单看沈先生的地位已经这些年来教导出学生的质量就知道孙康大致在什么水平,但纪同鸣竟然不输于他,不管孙康说什么,纪同鸣都能接上话,并且还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不过沐彦卿夸大,纪同鸣做学问确实是认真的,孙康说的一些点其实很偏,有些甚至只是一幅丹青上的寥寥几笔,沐彦卿因为对丹青有兴趣做过专门研究所以有印象,但纪同鸣竟然也知道。
沐彦卿本身就是读书人,自然明白纪同鸣这样的表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肯定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沐彦卿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查查纪同鸣这个人,有如此野心,他的目标从一开始肯定就是往上爬,那怎么还会让三叔在丰县胡闹这么多年?
离席的时候已近子时,三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孙康已经很久都未曾如此痛快的与人说过话了,所以很激动;纪同鸣倒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他浑身气场比之前已经明朗很多,就知道他也是高兴的;至于沐彦卿,纯碎是觉得听两个知识渊博的前辈交流学问,有助于他这么一个即将踏进考场的读书人查缺补漏。
总之,一个晚膳,沐彦卿收获颇丰。--
因为散席的时候宵禁已至,他们三人只能就近留住吉香居,索性吉香居有空住房。
丑时正,人睡的最熟的时候,沐彦卿衣衫整齐,手里拿着本游记兀自看着。
门口传来响动,虽然轻微,但在安静的夜里却显得无比清晰,沐彦卿一手合上书,“来了就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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