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刚才吃冰酥酪吃凉了。”
容汀兰脸上?勉强撑出一个笑,对祁仲沂道:“劳侯爷帮我寻碗热茶来。”
祁仲沂转身出去倒茶,容汀兰悄悄端详着掌心里?的几枚苍耳,心头浮上?了一层阴霾。
过了几天,容汀兰催促祁仲沂去帮她?找路子换铜钱,祁仲沂只好又前往玄铁山土匪窝去见谢回川。
“只需与?我兑两千吊解个急,再多?怕引人?注意。”
祁仲沂掏出六张五百两的银票,用镇纸压在谢回川面前,又问他:“吕光诚出任蜀中博买使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谢回川正在擦拭他的弯刀,瞥了一眼桌上?的银票,不冷不热地?说道:“听说了,等我带兄弟们干票大的,你要一万吊钱也容易。”
祁仲沂双眉微拧,“怎么,你要杀吕光诚?”
谢回川反问:“留着他做什么,收拢铜钱铁钱,送给外夷销作兵器吗?”
祁仲沂说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就?该明?白他们有十二分警惕。且不说杀一个吕光诚顶不顶用,你藏身在山中十数年?,就?不怕一朝失手,万劫不复?”
谢回川冷笑,“吕光诚他们要对私自贩茶的茶农施重刑,不杀了他,我们兄弟早晚没有生意。”
“可是容郁青还在你手上?,总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说我永平侯府通匪吧?”
“我不是你的牢头。”
谢回川将擦干净的刀收进刀鞘里?,对祁仲沂说:“你若是怕与?我有牵连,就?想个法子把他弄走,整天要这个要那个的,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祁仲沂沉吟片刻,说:“我再去和他聊聊。”
出了寨子,沿着小路走数十步,是一处稍显僻静的茅屋。
容郁青脚上?拴着铁枷,倒也不怕他跑,此时?他正站在门口放风,远远见祁仲沂走来,阴阳怪气喊道:“好姐夫,天天往土匪窝跑,你回娘家呢?”
说着装作蹲下整理裤脚,右手悄悄背到身后,摘了几颗苍耳,藏在袖口。
祁仲沂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语气平静地?问他:“前两天我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容郁青拖着铁枷的链子往屋里?走,拖长了音调:“什么事来着,我忘了。”
“若是放你下山,你要隐姓埋名,绝不可踏进永京一步,暂不可与?阿容她?们相认。”
容郁青掏掏耳朵,“我又忘了,你再说一遍?”
祁仲沂说:“你想离开,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我再说几遍也不会通融。”
容郁青往土炕山一坐,盘腿冷笑道:“小爷我活了三十年?多?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容郁青,凭什么要为了你那点小九九,隐姓埋名,连我亲闺女都不能?见?”
祁仲沂淡淡道:“你不同意,被锁在这山上?,一样也是不自由。”
容郁青啧啧摇头,“侯爷果然不是生意人?,谈生意最忌讳的就?是着急,一着急就?露怯。你这隔三差五就?跑上?山来看我,杀又不敢杀,放又不甘心放,心里?急坏了吧?我偏不答应,我看你们能?把我锁到什么时?候。”
祁仲沂目若寒冰,“我是看在阿容的份上?才没有伤你性命,容郁青,我劝你知些好歹。”
“我如何不知好歹?”
容郁青说,“你让我姐姐亲自来与?我说,别说是隐姓埋名,就?算让我滚到北金去,我也绝无怨言。”
白费一番扯皮的功夫,两人?都不肯退让。祁仲沂对着容郁青这副油盐不进的面孔实?在是窝火,冷哼一声?,起身往外走。
容郁青连忙跟起身:“我送送你啊,姐夫!”
说着脚下被铁链绊住,“哎呦”一声?撞在祁仲沂身上?,手里?的几颗苍耳种子飞快粘在他发间、后领,还有鞋跟后面。
这是容郁青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法子,虽然未必会被有心人?发觉,但祁仲沂谨慎,这已经是他能?留下的最不易被察觉的痕迹。
祁仲沂冷眼扫过摔在地?上?的容郁青,容郁青拽着他的衣服站起来,自顾自拍了拍身上?的土,挑衅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