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轮到花玺银行总行长贺珩起身做汇报时,气氛隐隐开始浮现异样。
偌大的商务会议室暗潮涌动,虽则鸦默雀惊,但众与会者面容肃穆,均是提心吊胆,端方谨慎。
贺珩的汇报其实也算得上井然有序,只是他今日不知何故,莫名显得过分紧张,仿佛在为什么事而心虚一般。
背后的led投影屏映出他微显慌乱的眉眼,清俊的面庞
()似乎还浮着一层细密的薄汗。
贺砚庭靠着椅背(),清冽的黑眸寂冷明澈?[((),仿佛在专注聆听他的汇报。
他看起来不带丝毫情绪,更没有怒意,只是生来气场凛冽,尊贵慑人。
贺珩在此之前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局促,明明是准备许久的述职汇报,背地里演练数次几乎能够脱稿。前面尚算顺利,到了后半截已经冷汗涔涔,只觉得背后的衬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整个人愈发焦灼,而因过分紧张,反而频频出错。
他的报告面面俱到,没有任何纰漏,财报数字也好看,若说不足,也不过只是汇报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口误。
其实无伤大雅,但众与会者似乎都被他的焦灼所感染,不禁都如履薄冰,仿佛下一刻就会面临董事长的发难。
然而,直至贺珩磕巴艰难地进行完全部的汇报,居于主位的男人始终保持冷淡如常的面色。
没有褒奖,也没有斥责。
这已经是人人心目中最好的结果了。
之后的汇报也都如常进行,气氛似乎隐隐有所和缓。
直到所有负责人的汇报依次结束,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却唯独贺珩始终是低垂视线,保持着隐隐寒颤的克制模样。
或许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自己此刻到底在心虚什么。
他的工作汇报明明没有问题,自从他接手以来,花玺银行的财报都还算好看。
如果贺砚庭为了他汇报过程中那些口误而愠怒,只会显得他身居高位过分严苛,落得众高层颇有微词的后果。
何况他与施婳的关系在前,他身为堂侄,在私事方面应该也不算得罪过他?
贺珩腹诽着各种自我安慰的理由。
然而终于熬到会议结束前,自以为解脱,可贺砚庭骤时毫无征兆地睨向他,居高临下降声:“贺珩留下,其余人散会。”
空旷寂冷的大会议室被这一道低沉森然的声音洞穿。
众人短暂地面面相觑,数秒后便马不停蹄地起身退出会议室,根本无人理会贺珩的死活。
被迫留下单刀直面这位人见人怵的活阎王。
贺珩不愿露怯,唯有强撑着情绪,正襟危坐,有一种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要落下的决然。
他背脊挺直,心一沉,倒是想看看他这位众人眼中一贯公正严明不徇私情的九叔,究竟要为了男女私情,如何苛责诘难于他。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若说横刀夺爱,那也是他贺砚庭。
贺砚庭愈是挑错,反倒落得话柄,自己今后兴许也好找准时机在叔伯长辈面前参上一本。
他怵到了极点,干脆心一横大胆开口,试图反客为主:“九叔,您唯独留下我一人,是否花玺银行的季度报表有何不妥,我接管不久,经验有缺,您尽管批驳点拨,我自当洗耳恭听。”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贺珩的料想判若鸿沟。
高高在上的男人并没有挑错的兴致,只有面对他一介晚辈的疏冷蔑视而已。
“报表无甚不妥,不妥的是人。”
贺珩内心震愕,霎时瞪大双眸:“……?”
贺砚庭漆如深潭的黑眸毫无温度地睥睨着他,字里行间透着不加掩饰的阴鸷戾气:“贺珩,离你九婶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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