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被怀中人挺身堵住唇,泪水一滴滴坠下,淌在唇角,弥漫在唇舌间,化作苦涩的吻,又随着红烛暖光的温度热烈纠缠。
仿佛只有一直燃烧,一直升温的躯体,才能证明彼此还存在。
窗幔缓动,红绸被褥被揪皱……
沉甸甸的,仓灵似陷入一场幻觉,他躺在绵软的云层上,身下的柔软散开,他心惊胆战地跌落深空,又落入另一片绵云上,缠裹他,贴在皮肤上,安抚不断悸动发抖的灵魂。
他一下子觉得时空溯洄,来到三百年前,奚暮单膝跪在他面前,捧着他足踝落下轻吻,温柔而诚挚地向他表明心意,说他爱他,说想同他成婚,要与他长厢厮守。
这一次,他没拒绝,他捧起奚暮的脸,在对方唇角落下吻,矜持地“嗯”了声。
又说:“你怎么才说出口呀,我等你好久了。”
在被泪水淹没的视线里,他看着布满活人气息,生动无比的一张脸,贴着他,一寸寸吻遍他。
光怪陆离的幻觉中,奚暮背着他,说说笑笑,走过永忆桥,他和奚暮在永忆桥尽头的小院里,无人打搅的深夜中,红烛下,双臂交缠,绕过对方的,饮下合卺酒。
真正的痛感来袭前,对方却没有继续下去。
仓灵只感觉自己被一遍遍吻着脸颊,舐去泪水,缠绕他的温热皮肤撤离,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红绸被面。
温度一寸寸远离。
仓灵好冷,他有种预感,这一离开,将会永久失去。
他从半醒半梦中挣扎出来,死死地抱住对方。
“你别走!你不能走!不许你走……”
被他抱着的人一顿,阻止了想继续下去,想用真实体感去感受他,证明他还在的仓灵。
熟悉的嗓音贴在他耳畔,却又飘渺在天际。
“我不能……”
“我……我不能这样对你,仓灵,放手。”
“不放!”意识混沌的仓灵,不知道要怎么留下人,一口咬在对方肩头,烙下深深痕迹,满齿的血。
似乎过了一会儿,又像
()过了许久。
红烛燃到了尽头。
“你认错人了,不是我,我该走了。”
“奚暮还给你,奚暮不会消失。”
“他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直到时间尽头。”
三百年前的记忆还给奚暮,那颗永远爱着仓灵的心也还给奚暮。
从此音尘各悄然。
明明他还抱着他,明明身躯还是温热的,明明什么都没变。
可在红烛迸出最后一道炽热的光,回光返照一般,又骤然熄灭的时候,仓灵还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要永远离开了……
留不住。
他没有哭,也没有胡闹着撒泼打滚,更没有发疯。
他只是抱着他,埋在他怀里,听着一颗心平稳跳动,静静地问:“你还在吗?”
“嗯,我在。”
“你还在吗?”
“……在。”
“你还在吗?”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