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上次吃是十年前,十年,既是弹指一挥,也是日日月月堆积起来的漫长时光。
他们三个发小接触情爱前是兄弟和世交,接触情爱后经历过怀疑,妒恨,反目决裂,到了生意场上就是虚伪疏离以及经年不衰的妒恨,参加同一场酒局都不坐一起。
现在能围着一张小饭桌分吃面条,这是下属们都要惊掉下巴的程度。
现实让他们粉饰太平。
迟帘懒懒地用筷子敲碗边:“碗怎么办?你们怎么说?”
“我洗不了,”谢浮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这辈子没洗过碗。”
“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迟帘冷下眉眼,“就算有阿姨,但总有心血来潮两个人做饭的时候,碗是他洗?谢浮,你就是那么对他的?”
“他不让我做,”谢浮摇头笑,“在他眼里,我的手是上帝打造的艺术品,他总捧着摸,爱不释手,不舍得让我的十根手指沾阳春水。”
迟帘面部铁青,他一双手修长冷白,比谢浮那种非人类的级别差一点,但赢季易燃绰绰有余。
“你们国内国外的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也不让你洗碗?”迟帘把对谢浮的羡慕嫉妒转化成讥诮,一股脑地甩向季易燃,“就你那手,一看就是搬砖干活的手。”
季易燃双手交扣于桌面,淡声道:“他说我的手比一般人的手长一截,只是以前打篮球导致轻微变形,骨节分明有力,显得很有安全感跟男人味。”
指骨匀称纤细,温润文弱的谢浮扣下手机。
“在国外,我行动方便的时候,饭是我做,碗他洗,他希望我们是分工合作,他告诉我,那是他喜欢的婚姻模式。”季易燃平平稳稳的嗓音响着,字里行间都是旁边两位不曾拥有的岁月静好和柴米油盐。
迟帘呵笑:“我去把他喊出来,让他看你们这两个被他宠的连碗都洗不了的废物前任,叫他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谢浮说:“你会洗就洗,这是个表现的机会。”
迟帘没有表情:“我需要表现的机会,自然会争取,用不着你们施舍。”
谢浮疑惑:“施舍吗。”
“这怎么能是施舍,这是不可多得的证明自己已经成长起来的机遇,你难得有个我跟季易燃掌握不了的技能。”他叹息,“我是真的不会洗,不然我就拿走这个机会了。”
迟帘死死地盯着谢浮,“证明成长”四个字戳到他心肺了,他当年就是死在这上头。
气氛正剑拔弩张之时,三人不约而同地前头,目光投向一处。
进房间的人不知何时站在拐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谢浮跟季易燃端碗筷去厨房。
真正没洗过碗的迟帘走到拐角:“我的等会洗。”他贪婪又克制地凝视眼前人:“不是睡了吗?”
陈子轻说:“我出来看看阳台的窗户,感觉没关。”
“如果没关,阳台的地板就要被雨水打湿。”迟帘没让他动动脑子,没骂他蠢,只是耐心地讲着常识,“到时我们三个发现了,会去关上的。”
陈子轻心说,这可没准儿。你们忙着显摆跟互捅,连我出来了都没及时察觉。
厨房传出水声,陈子轻不担心那两人打起来,也想象不出他们并排站在水池边洗碗筷的场景。他把出租屋的门窗检查了个遍。
迟帘跟着他,见他摸什么拽什么,就说关好了,锁上了。他这强迫症,除了对自己产生质疑,其他人说的他都信。
“你出个门要返回来多少次?是不是还要检查厨房煤气灶?”迟帘无奈。从前他不清楚这个人有这毛病。
陈子轻不想说次数。
迟帘趁他不注意凑到他耳边,说:“你可以拍照录像,不确定的时候就打开手机看。”
陈子轻眼睛刷亮:“我怎么没想到!”
迟帘的唇角轻抽:“那我是不是还比较聪明,”
“他们快洗好了,你去洗吧。”陈子轻打断他瞬,“别跟着我了,我回房了。”
迟帘睨了眼把他利用完就丢的人:“当初你的那句‘我男朋友的手最好看’,男朋友不是我的专属,它只是个框架。”
陈子轻蹙眉:“不要翻旧账,迟帘。”
迟帘冷冷比撇开脸,口中吐出的却是委屈郁闷:“谢浮的手最好看,季易燃的手最有男人味,只有我,两样都沾点,都达不到‘最’那个水平。”
陈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