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张。
陈子轻看完了,也数完了,他被门外的叫喊声惊得神经末梢一颤,带上门去查看。
来人是周今休唯一得亲人,四爹。
老头牙都掉光了,他拄着拐来瞧瞧,老人的儿l孙去大城市不再回来,平日里一个人过,冷清得很。
陈子轻和四爹唠了会家常,稀里糊涂地跟去他家,吃了顿饭。吃完也没急着走,留下来继续唠。
这晚陈子轻是在周今休的屋里睡的,他睡着一翻身就咯吱咯吱的老木床,盖着许久没翻新的老棉被,睡了个这段时间最安稳的觉。
小雪没演变成大雪,地上不见白,天放晴了。
陈子轻把那些宣纸放在冬日暖阳下铺晒,风里都是霉味,他蹲在旁边,托着脸看,一看就忘了时间,腿酸了才起来活动身体。
带过来的礼品都被他放在桌上摆好,下回再来的时候,兴许没过期呢。
陈子轻在阳光下伸懒腰,他还以为会出现电视剧里的情节。
像是周今休在老家等他,于早上披着一身凉气敲开屋门,站在门口放下手里的包对他张开双臂,或者是深夜趁他睡着出现在他房里,然后被他发
现,拿麻绳捆起来扔在床上。再不济还有村里哪个人有意无意地给他一个信物,跟他说个地方,他闯关一样找过去,最终拆开装着周今休的大礼盒。
哪个都没发生。
他连周今休的影子都没见到。
除夕,村里一户人家接四爹跟陈子轻去家里吃饭,他婉拒了,只关掉手机,一个人在老屋迎接新年。
九点多的时候,有个男孩翻墙进来,兜里踹了一支仙女棒,陈子轻没玩过这东西,他想玩。
男孩趁他玩仙女棒的时候跟他要号码,他说:“我有个比你还大一两岁的儿l子。”
“骗我的吧,你看起来也就一十多岁。”
陈子轻笑眯眯:“叔叔快四十喽。”
男孩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梨涡:“我不信。”
“爱信不信。”陈子轻把烧没了的仙女棒棍子|插||在土里。
男孩理直气壮:“你玩了我给你的仙女棒,不就是对我有好感?”
陈子轻:???
男孩指土里的棍子:“仙女棒是爱心形的,你不会不懂吧。”
陈子轻:……
他直起身,近距离瞅了瞅男孩的五官,语气柔和了点:“周今休是你什么人?”
男孩不情不愿:“堂哥。”
陈子轻心说,怪不得都有病呢。
“你跟我说说他的事,”陈子轻拍男孩的肩膀,“说的不错,没准我会给你——”
“号码?”
陈子轻说:“一块巧克力。”
男孩瞧不上,不屑道:“谁要吃那个!”
陈子轻“哦”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我也不是很想给。”
男孩咬咬牙,闷声闷气地说起那个在老家人嘴里飞黄腾达的堂哥。
“我在外地上学,跟他不熟,总共没说过几句话,听我爸说他以前不好好上学,混得很,反正我不像他,我没打过架。”
“他的右手断了是让机器切的,据说当时机器下来了,他妈一只手还在里头没拿出来,他就用手臂去拦机器,利用那点时间让他妈把手拿出来。”
……
“他手断了的地方接不上,都碎成渣了,自从他成了残疾人,他妈就病了,我要是他,我就不会那么做,我知道我妈最在乎我,她宁愿自己疼,也不想让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