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右侍郎上前扣了扣门,随后一个老者打开了门,一向不苟言笑的右侍郎顿时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二人随后入内说了约莫两刻钟的话,这才见右侍郎出来。
徐瑾瑜又在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右侍郎不会回来后,他这才上前叩门,不多时,那老者一面开门一面道:
“呈明,可是又忘了什……”
老者看着有些陌生的徐瑾瑜,顿时愣住了,徐瑾瑜苍白着脸,咳嗽两声道:
“咳咳,今日街上热闹,方才我与家中下人走散了,不知可否在老丈处讨一碗水喝?”
徐瑾瑜今日穿着一身霜色的春衫,徐母做的是京中最时兴的款式,选的也是最清冷出尘的颜色,这会儿他临风而立,衣带飘飘,如仙降世。
老者也是不由一愣,思索了一下,随后这才缓缓打开了门:
“自无不可,后生,随老夫入内吧。”
徐瑾瑜笑着道了谢,可却在观察着老者,这老者双鬓花白,约莫已是花甲,可即使如此,他身子骨也颇为硬朗,身上的衣衫也是文人惯穿的青衫,很是整洁,脚上一双黑色踏云履,倒是动作利落。
一路走来,这院子不过一进院子,显然并无旁人在此。
而随着老者行走间,衣角的几点墨渍一闪而过,徐瑾瑜遂垂下眼帘。
“后生,你且稍等片刻。”
老者态度平和,叮嘱了一句便去烧水了,而徐瑾瑜也是安静坐在明堂,并未移动。
但即使如此,明堂正中所画的一张秋戏图却吸引了徐瑾瑜的注意。
与徐瑾瑜所习惯的素描不同,这幅画重于工笔,但其眉眼间仍与老者有几分相似。
这会儿,图上两个四五岁的孩童抱着一娄红通通的柿子追逐打闹着,妇人端着一盘葡萄含笑看着,此时明月当空,应是中秋拜月之时。
果不其然,等徐瑾瑜将视线下移,但见一行“拜月秋嬉图,作于景庆三年八月十五日夜,与吾妻儿拜月有感。”
而今却已是景庆二十八年,若是这老者的孩子,现在也应至而立之年了。
不过,右侍郎已至不惑,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画中的主角。
而就在徐瑾瑜盯着话看的时候,老者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遂道:
“后生,莫看了,来喝水!”
徐瑾瑜点头谢过,笑着问道:
“老丈,其上可是您家中亲眷?”
老者有些失神,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只可惜,斯人已逝,老夫也只能凭借这些死物回忆当年了。”
老者说着,浑浊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抹水光闪过,徐瑾瑜忙当放下手中的茶碗道:
“是我的错,竟是让您想起伤心事儿了。”
老者摆了摆手,看着画儿叹了一口气:
“不妨事。”
老者虽然如是说着,可是眼睛却盯着那画儿一错不错,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道:
“算起来,他们已经走了二十五年了。”
徐瑾瑜想了想,道:
“若是老人家实在思念,我或有法子,让您一解思念,全当谢您这碗水了。”
徐瑾瑜这话一出,老者顿时来了精神,他不由道:
“后生,不知你所说的法子是……”
徐瑾瑜笑了笑,请老者准备了纸张,他随身带着炭笔,随后在老者的口述中,让他已逝的亲人在白纸上渐渐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