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嗣同爽朗一笑:“阿黎的夫君说得不错,老头子的的确确是医术高明。一会我替你把把脉,也给你开几副药补补身子。”
姜黎忙摇头说不用,她是来替阿姐来请方神医开安神汤的,安神汤都没开呢,哪能先顾着她自己?
再说,她身体康健得很,根本就不需要补。
可方嗣同却执意要给她看看,盛情难却之下,姜黎只好坐下来让他把脉。
“无甚大问题,就是从前受了点寒邪,喝半个月药便能根治。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但这寒邪不治好,日后在子嗣上怕是会艰难些,所以阿黎切莫掉以轻心。”
姜黎听见这话,原是有些羞赧,可见方嗣同说得煞有其事的,便也一本正经地点头,保证这半个月一滴药都不浪费。
方嗣同开好药方子,便对姜黎挥了挥衣袖,道:“老头子与你苏老爹要探讨一下药理了,你去陪小公子读会书罢。虽说时间紧迫,但也得劳逸结合方才好,可莫要用功过了头。”
况且,就霍珏那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会试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姜黎捏着药方子,脸色一红,心道这位方神医还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寻常人哪会催着旁人去打扰自家夫君温书的?
可转念一想,方神医说的也不无道理。霍珏若是用功过了头,熬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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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西厢院,姜黎把药方子递给桃朱,让她差人去抓药,熬好安神汤送去卫媗处。之后便去了主院的小厨房,亲自给霍珏熬鸡汤。
厨房里的人早就将材料洗净备好,两只新宰的鸡,一大盆切块的山药,一小把枸杞子,还有一小碗黄酒。
姜黎将拍碎的老姜放入鸡肚子里,支使一边的婆子点火,而后往瓦罐里灌水放鸡,盖上瓦盖,小火煨着,等到里头的汤熬出一层金灿灿的黄油,再往里放山药枸杞,最后将黄酒倒了进去。
瓦罐里咕噜咕噜冒着气,白雾缭绕,鲜香喷鼻,小半个时辰后,姜黎掀开瓦盖,见那金黄色的汤底变成了浓郁的白汤,忙差人熄了火。
一顿忙乎,从小厨房出来,已到了午膳的时辰。
姜黎把鸡汤分成三大盅,往东厢院、西厢院各送了一盅,之后才端着汤,与送膳的婆子一同去了书房。
书房就在正屋外的回廊尽头,靠近主院的角落,虽说偏了些,但盛在清静。
何舟正守在书房外,瞥见姜黎的身影,忙恭敬地迎了过去,恭声道:“夫人。”
说着便要伸手去接过姜黎手上的汤盅,谁料姜黎避开了他的手,笑着道:“你去替我问问公子,此时可方便用膳。”
何舟道:“公子吩咐了小的,夫人来了,无论何时,直接进门便可。”
姜黎一怔,霍珏难不成还料到了她会过来书房寻他不成?
推门进屋,迎面便是一股子淡淡的似竹似麝的香气。
霍珏并不爱用香,屋子里也没燃香,那香气是他惯用的墨砚香。
姜黎今晨被他闹了一顿,原先还生了会他的气,可醒来后气早就没了,这会自然也不会板着脸,眉眼弯了下,笑着问他:“饿了吗?”
霍珏手执着本《春秋释义》,坐在圈椅上静静望了她一眼,接着便放下书,站起身来到她跟前,低声问道:“阿黎还气么?你若还气,我便饿着我自己让你消消气。”
“谁要你饿肚子了?”姜黎没好气地瞪他,“我亲自给你熬了汤,你要多喝些。”
小娘子瞪人时也是软乎乎的,半点儿也不凶,还有点娇憨。
霍珏弯了下唇,淡“嗯”一声。
书房里没有专门用膳的地方,只有一套小小的喝茶用的桌椅,两人倒也不讲究,将两把椅子挨在一块儿,坐着一同用膳。
煨了一个多时辰的汤这会喝正合适,入口温热鲜美,香气郁馥,带了点若隐若现的甜酒香。
姜黎胃口小,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竹箸,剩下那一大盅汤全进了霍珏的胃。
见他吃得香,姜黎还挺高兴的,等何舟将桌上的菜撤下后,便扬起嘴角对他道:“你若爱喝,我明日还给你送汤。”
霍珏并不重口腹之欲,可他喜欢姜黎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自是应好。
用完膳,姜黎想着方神医说的劳逸结合,便留下来陪霍珏说话,才说了没一会,便听何舟在门外敲门,道:“夫人,桃朱姑娘说您的药熬好了,可要现在便喝?”
药自然要熬好的时候趁热喝,姜黎让桃朱把药送了进来,端起碗一口气便喝完了,一滴都没剩。
喝完药,还没把蜜饯塞嘴里呢,旁边的霍珏便皱着眉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黎顿了顿,道:“这是方神医开的药,用来暖宫驱寒邪的,要喝半个月,之后才能顺顺利利地怀小娃娃。”
话音刚落,便见霍珏的眼神微微一顿,顷刻间便意味深长起来。
似是明白了他在意味深长些什么,姜黎面色一燥,急声道:“你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