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是人,也要吃三餐、睡整觉。周诗韵也有过赤子之心的年纪,通宵达旦,见客会诊,换来的是她自己的肠胃炎、内分泌紊乱、精神过度紧张。谢聿那时教她,要救人,先救自己。一句话,令周诗韵得以从泥潭中自救。之后她向谢聿致谢,他只说不用,他身为投资人,自然希望被投资人活得长久一点。周诗韵有时会猜测,他的冷淡之下是否暗有温情,但很快,她又收住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心理医生,自救是本能。否则,她以何种立场医治谢聿?
但今天,来客不善。
前台小姐踌躇道:“周医生,那人不好打发呢。”
周诗韵眉峰一挑。来不及她细想,那人已不请自来,登堂入室。
“周医生,一早到访,有事请教。”
先声夺人。周诗韵被这声音吸引,不自觉地即刻转身望去。来人好似大青衣,两袖一挥,款款登场。她长驱直入,单单用眼睛盯住你,便让你再移不开步。
谢聿曾对周诗韵形容过一个人:“我遇见一个人,生来就少了一颗心。她聪明,有气度,义薄云天,但就是没有那颗心。”
周诗韵看着眼前这人,懂了。
谢聿讲的那人,原来是她。
魏应洲。
魏应洲登门造访,便不打算客气。
她偏头一笑,开门见山:“问你要一个人,谢聿。”
周诗韵也一笑,假客气真防守:“魏总,您应该去找谢聿,不应该来找我要人。”
魏应洲略施手腕:“周医生,谢聿当年对你的六百万救急投资,代表的是谁,无须我提醒你。我不敢居功,但桥银可以。如今我代表桥银向你要桥银的一个人而已,周医生也要为难?”
周诗韵抿了一下唇。
魏应洲跟她来这个,她没辙。四年前,谢聿是她的投资人,但桥银才是真正的恩人。当日六百万真金白银出自桥银之手。若非魏应洲点头首肯,这六百万断然不可能从谢聿手里流向她这间小屋。
周诗韵语气放软,退了一步:“他状态不太好。等下我让他联系魏总,如何?”
魏应洲笑笑:“那正好,我状态也不太好,一起去你那理疗室治一治。”
周诗韵知识分子出身,平日里来往的多为有涵养有修为的大学教授,因此她严重缺乏和资本家打交道的经验。魏应洲又是投机倒把堆里的翘楚,一坏二痞三无赖。几下对阵,周诗韵全不是对手,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半是被气的,一半也是真的震惊:这人好歹是个老总,怎么能这么无耻?
她招架不住之际,一双手及时从身后伸来扶住了她。
清晨六点,谢聿已是衬衫西裤一身妥帖,眼中全然没有惺忪之意,这是桥银谢特助最常示人之姿——毫无破绽、不动声色,并且恰到好处地欠缺一点人情味。从前他这点欠缺针对的是旁人,今日针对的却是魏应洲。
魏应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