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映抿了抿唇,眼睛开始往别处飘,脸上也染了一抹红:“然后呢?”
谢九桢借着摇扇的风给她驱散脸上的燥热:“然后她就把陛下养大了。”
陛下是个傀儡,是姚妙莲用来固权的工具,在垂
帘听政的这几年里,她觉得自己能有足够的时间把持朝政,为自己收揽更多心腹。
只是没想到这秘密会被别人发现,反倒成为威胁她的工具。
“魏王就是要利用这个对付姚妙莲吗?”晏映小声嘟囔一句,忽然想起她之前在皇宫里撞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有些遗憾,“陛下似乎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晏映忽然认真起来,看着谢九桢:“陛下寿宴那日,是不是会发生大事?”
她抓住他的手腕,不禁加大了力道:“先生,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你一直所求的,到底是什么,你想把他们都打败,自己坐上那个位子吗?”
谢九桢神色微顿,他看着她的眼睛,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夺天下。”
半晌后,他才沉声回答。
他的声音很冷静,沉着的声线里透露着一丝漠然,就好像那些人人趋之若鹜的权利,地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皇位,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似的。
可那声音里更多的又是阴狠和狂悖,她甚至能听出先生心底的恨。
没想要争夺天下,想要的,不过是把所有身上溅到过清河郡王府的血的人,统统都杀光。
因为赫连珏,他给了大胤七年的喘息时间,如今一切都开始要收网了,也是他快要实现心底愿望的时刻。
这就是他此生的全部了。
晏映忽然觉得心里裂开一条缝,恍恍惚惚之间,仿佛有什么要从那里溜走,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抓住谢九桢的手,轻轻说道:“先生,你记着,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很害怕谢九桢大仇得报之后就变成一张断了根的浮萍,这时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她感觉出刚才那句话里,充满着不留一丝退路的疯狂。
谢九桢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句话,神色微微愣了愣,然后反手握住她,搁在心口上,闭上眼。
“好,我记得。”
晏映这才心安。
寿宴将近,谢九桢每天要见很多人,总是很晚才回来,晏映没法每天晚上都等到他,就在软榻上先睡着了,然后第二天就会发现自己躺回到床上。
如果不是因为怀有身孕,寿宴那日她也想去,但是
不清楚那天会不会充满凶险,晏映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去了怕是会给先生拖后腿。
先生要对付魏王,无暇顾及她,这是先生盼了将近二十年才等来的机会,晏映也不允许自己任性,给先生带来哪怕一小点变数。
只是日子越近,她越有种心慌的感觉,就像坐着一叶小舟在漫无边际的水上飘荡,前前后后都寻不到方向,心里也没有着落。
寿宴前夜,晏映做了个噩梦惊醒了,醒来时大汗淋漓,像是水淌过一样,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梦里都发生了什么,正捂着沉压压的胸口呼吸时,谢九桢忽然走了进来。
他已经沐浴过了,乌黑的长发垂散在背后,消磨了一身清冷气息,反倒多了几分温柔和儒雅。
“怎么醒了?”谢九桢见到晏映坐在软榻上有些惊讶,在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后面色瞬间变了,他快步走过去,双手扶着她肩膀,“哪里不舒服?”
晏映大口呼吸几次之后觉得胸口顺畅多了,她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谢九桢还是皱着眉:“府上有大夫,我让鸣玉叫来给你看看。”
这么晚了去请魏济肯定不行,但是侯府还是养着三四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