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爷它不通人情,只瞧中白小哥儿你的能耐,却没顾及你的心意。
殊不知,像白小哥儿这样的少年英才,怎么可能留在采参庄。”
白启扫过厚实挡风的门帘子,有個十三四岁的男童偷偷探头出来,好像在打量自己。
“参把子谬赞,多亏桩爷庇佑我家小弟,不然就遭大难了。
赶山人这活计一代传一代,我自认担不起,况且外来人也难服众。
不过赶山之事,内里玄妙颇多,我很感兴趣,想讨教一二。”
参把子听完上半截老脸笑意荡开,原本很犯忌讳的下半句话,都显得没那么不知深浅了。
“白小哥儿这种练家子,竟能看得上赶山人的手艺,哈哈,行当里的东西概不外传,本是规矩。
但白小哥儿受桩爷青眼,又有几分兴致,咱就多讲几句。
赶山不算啥大能耐,乃是脱胎于奇门,祖师爷教的东西,大致分为三样,‘憋宝’、‘牵羊’、‘相灵’。”
白启侧耳静听,参把子娓娓道来:
“莽莽大山,孕育天材地宝,行话叫做‘瓜’,按照珍贵程度分出大小,甲子以内是‘小瓜’、百年以上是‘大瓜’。
憋宝牵羊,讲直白些,就是摘瓜的手段,各有千秋。
至于相灵,则复杂一些,寻山看水,辨认格局,据说山川大地有八种相格,为‘威、厚、清、古、孤、薄、恶、俗’。
前面四样叫‘杰地’,后面四样唤‘丑地’。又称‘红羊’跟‘黑羊’。
唉,后辈子孙不争气,顶好的本事失传了,只剩下赶山祭灵的微末门道。”
白启啧啧称奇,原来赶山人大有来头,那些神乎其神的奇门秘法,极可能便是方术。
“参把子可曾摘过什么瓜?”
他笑问一句。
“白小哥儿太高看咱了,天材地宝何其难得,咱进进出出五百里山道几十年,也没见着传说中的‘金银童子’、‘人参娃娃’、‘玉娇娘’、‘器丑郎’。”
参把子摇摇头,他也就采一采年份尚可的葛根、黄精、野山参,或者指点猎户撵山,围捕走兽。
能被称为“宝贝”、“灵物”的稀罕玩意儿,确实不曾遇到过。
除开千年人参之外,像是金银珠宝、殉葬器物这种,深埋在地下。
时间一久,吸纳精华,便可能凝聚类似山灵的各异形体。
足斤足两的金银是童子,白璧无瑕的美玉化娇娘,沉甸甸的铜铁变丑郎。
大抵遵循这个规律。
“那真是可惜。”
白启心想,难怪赶山技艺那么难以凝聚映照,里头的说法太多,并不简单。
“咱也没啥送给白小哥儿的,手头上正好留着两颗狗宝,此物能解深山老林的瘴气之毒,日后进到猛恶林子,好有个提防手段。”
参把子很客气,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摸出两颗鹅卵石般的牙白色物什。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意思白拿。”
白启嘴上说着,狗宝自古与牛黄、马粪石并称为三大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