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乡恭二忍不住一边骂脏话一边跳了起来——有人拉开他衣服的后领,将一整杯冰水贴着皮肉灌进去。
“不好意思啊,”少女的声音清脆宁洽,不仅毫无歉意,甚至多少还听着有点嚣张,“但是你占了我的座位。”
须乡将要出声的怒吼在转过身的瞬间哑火了,虽然一身穿着像是要上台做乐队吉他手,可在少女那张即使用高清摄像机拍摄也挑不出瑕疵的明丽面孔前,连呼吸都要为之一滞,生怕唐突了仿佛带着光晕的美貌,遑论责骂。
“忧太,”美少女端着餐盘走到沉默的少年身边,亲昵地弯下腰去,“这个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啊……是,是啊,我和乙骨是关系很好的同窗……你是乙骨的朋友?那也就是朋友了嘛,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饭联络下感情怎么样?”
“联络感情?”
少女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好奇地从头到脚打量着须乡,清澈的明眸中似有波光流转。
须乡情不自禁地把腰背挺得更直了些,眼神游弋偷偷摸摸地意淫少女铆钉外套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和绑腿裤下端露出的一截纤细脚踝。
“可我刚刚看到前辈刚刚偷偷从中指上摘下来戒指放进了口袋欸?”
“啊哈,这个只是带着玩的东西。”须乡捋了捋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如果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想要,我也不介意——”
“但我很介意。”女孩子笑吟吟地说,像是在撒娇的口吻,但说出来的话却满满的都是嘲讽。“和你这样的人渣一起,别说吃饭了,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担心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我这个体重已经可以啦,没有什么催吐的需求。”
“你!”须乡顿时涨红了脸,眼里闪过一丝阴毒的怨色,伸手就要去拽少女的手。而一直警惕着他的少女后退半步,从放下餐盘就放进口袋里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是要掏出什么东西——
但有人比他们都更快,乙骨伸手按住了须乡的小臂,自始至终他都对须乡的挑衅不为所动,冷漠的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须乡同学,请你不要这么做。”乙骨说。
须乡这才发现乙骨如今的个子已经比他更高了,但看着还是很瘦弱,手臂上的肌肉也不算夸张,按说不该是什么力气惊人的运动系……
可须乡却分明地感觉到,乙骨手指缓慢收紧时的力道之大,比起人类的手指,更像是一个将猎物牢牢桎梏在原地动弹不得的钢铁捕兽夹。在这样的大力前,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他甚至有种连前臂尺骨都要被一起瞬间捏碎的错觉……
而比力气大得不像人类的压制更让人恐惧的是那双眼睛。
或许连乙骨自己都没注意到,在须乡伸手的瞬间,少年深色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光简直是来自于被他人觊觎了所有物的、穷凶极恶的鬼怪,只消一眼就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和杀意。
“是啊。”一旁的野崎弥生昂起下巴,示意被固定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我们打架不要紧,如果被学校知道了,前辈你心心念念的用来买名牌鞋子和手链的奖学金是不是全都要泡汤了呢?
须乡的脸色彻底变了,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已经让一边的路人好奇地张望,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知道这个,但此时此刻,闹大了确实也捞不了什么好。
“别让我下次遇到你!”甩下几句狠话后,须乡狼狈地离开了,弥生在他背后张牙舞爪地比了个鬼脸。
“说狠话而已,谁不会啊……往那边儿去去。”弥生撇着嘴很不客气地拿肩膀拱了拱乙骨,“我可不想坐在那家伙坐过的地儿上。”
坐下来后她也不管乙骨,自己拿起一块热腾腾的松饼大嚼起来,一边吃松饼一边喝冰美式,吃得专心致志浑然忘我。
“野崎同学,”等到弥生吃掉一块松饼,乙骨才又徐徐地开了口,“抱歉,但是……”
“前辈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刚刚你还帮我出头了勒,要不然我就得用防狼喷雾把他喷得吱哇乱叫……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任由那种家伙羞辱自己?”
弥生哼了一声,把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掏出来重新塞回背包中。
“是,他没法儿对你造成什么事实意义上的损害,可放任这种欺软怕硬嫌贫爱富家伙的嚣张气焰只会让本来就已经堕充斥垃圾的世界更加糟糕。好吧,现在我确实也没办法做到什么,但是……你就当我是看不惯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