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那格惦记着之前宋玲说的和他一样的海罐头受害者,结果在诊所里找了一圈都没有,倒是赵大有抢先一步在二楼的资料柜里找了一个名叫“样本001杨光”的文件夹,在这个诊所里储存了很多海罐头接触者的相关资料,编号一直到一百多,但000的位置却是空着的。
赵大有从杨光的盒子里倒出一堆资料和两个硬盘,她大概翻了几页便道:“这些都是复印件,是1995年杨光在3048回到岸边之后接受相关治疗的记录,这上头写他是‘急性精神错乱,重度怀疑是致幻剂中毒’。”
“这种记录他们怎么会有?”
“这看上去像是医院的文书直接复印的,在杨光回到岸边之后他在舟山当地的医院做过两个月的治疗,病情一度好转了,但却始终无法吐露出关于那次海难的任何信息。”
赵大有又翻了几页,皱眉道:“之后的记录就不是舟山医院里的东西,这些都是英文的。。。。。。。我记得之前在海边问的时候是不是说,杨光后来又在什么中外合资的诊所里接受过治疗?”
乌那格一愣:“就这儿啊?”
“那只是个幌子,杨光是被他们搞过来做人体试验的。”
赵大有的博士也不是白读的,看英文文件比我看得快多了,我还在半蒙半猜的时候,她已经看完了整页,说道:“他们用了很多种方法想知道杨光到底在海上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个时候安德瑞的人已经在猜测,3048和跃进号在海上有过相遇,他们想通过杨光的嘴巴知道宋丽的真正死因,所以前后给杨光用过许多精神疾病的疗法,但后来发现,传统疗法在杨光身上没有什么效果,最终他们使用了一种非常规的手段,终于让杨光说出了一点当时船上的内情,这种治疗方法就是吐真剂。”
乌那格没听说过吐真剂这个东西,奇怪道:“真有可以让人说实话的药吗?我小时候曾经想让师父告诉我我爸妈的事情,但是想想师父他老人家太神通了,我也不敢冒犯他。”
“吐真剂就是一种镇定剂而已,会让人在无意识地状态下回答问题,但是这个东西是无法区分开来记忆和幻觉的,是一种非人道但是效果不好的刑讯工具。”
赵大有冷哼一声:“吐真剂和催眠本质是上一回事,都是挖掘人潜意识里的东西,但是潜意识的记忆不一定是真相,而且还有可能更加主观,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宋丽的日记一样。”
她拿起那两个硬盘,冷冷道:“当时安德瑞的人是全程录像的,这个硬盘里有当时留下来的资料,这些人完全不计后果地想要撬开杨光的嘴,但是这些强行进入潜意识的手段也给杨光带来了毁灭性的结果,这上头也有写,杨光在治疗结束之后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不该回想的事情,不久之后就挖去了他妻子的眼睛,一门心思要去海里寻找什么。”
“他是要去找海罐头吧。”我叹了口气,又看向旁边全无意识的宋玲,杨光的悲剧有一半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个女人,“不是说了吗,海罐头有一定成瘾性,杨光是为数不多吃了海罐头还幸存下来的人,他在想起来那些事情之后,肯定是想要再去海里找那个他吃过一次的东西,为了能找到,才会在疯狂之下将他妻子的眼睛挖出来,祭船。”
赵大有利索地将硬盘插上桌上的电脑,我没想到她就打算在这个地方看,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们现在是在敌人的老巢里吗大小姐?”
赵大有埋头在硬盘里找相关的记录:“我们之后一定会报警,单把这里头的证据拿走但是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我们自己会说不清楚,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
她说完轻轻点了一下鼠标,将电脑转过来,就见视频上是一个像是治疗室一样的地方,早期的监控画质十分不清晰,但是依然能看出是杨光躺在一张治疗椅上,旁边的医生往他血管里打了什么,等了一会儿后,穿白大褂的人问道:“你是谁?”
杨光沉默了很久,终于用一种含糊干涩的声音说:“杨。。。。。。。杨光。”
“你是不是浙普渔3048号的船员?”
“是。。。。。。。是的。”
“和我们描述一下,1994年你们离开沈家门渔港之后,在海上发生了。。。。。。。”
视频刚播放了一个开头,忽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一把把站在靠外口的乌那格拉到我身后去,起手式都摆好了,却见外头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十分狼狈的姑娘,穿着很单薄的衣服,脸色惨白,赵大有一看到她眼睛就瞪直了:“林美宣!你。。。。。。你怎么会还活着?”
第54章。幸存者·★
我也没想到龙女号竟然还会有幸存者,之前赵大有曾经和我们详细地讲过龙女号上发生的事情,还讲了好几遍,她和杨光说的总体来说是对的上去的,这个林美宣在最后应该是被人抓出了船舱杀害了,谁能想到会突然从这个地方冒出来。乌那格轻声在我后头道:“冯大哥,我的狐狸说可能有鬼。”
我心想别说狐狸了,我也觉得有鬼,手上的架势没松,赵大有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在海上。。。。。。”
“赵姐……”
林美宣哽咽了一下,紧跟着便体力不支地倒在地板上,我这才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伤,不光如此,手背上甚至还在流血,就像是刚刚拔掉针头一样,赵大有想去扶,我拽住她,轻声问道:“你是怎么从龙女号上逃出来的?”
林美宣捂着手背上的伤浑身颤抖着抽噎:“我被他们锁在阁楼里,之前给我用了镇定剂一直在睡,我听到你们这儿有动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乌那格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你就是宋玲说的,海罐头的另一个受害者?”
林美宣满脸茫然:“我不知道,我给他们救出来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儿,每天抽血,他们就说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我想逃但是根本没有机会,天天都有人在外头看着,就饭点给我送饭吃,然后会来人给我扎针挂水。”
我和赵大有对视一眼,赵大有警惕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从船上逃出来的?是谁害的你们,你知道吗?”
林美宣因为没力气,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站起来,我上去拉了一把,只觉得她浑身都在发抖,好不容易终于能够坐在沙发上了,林美宣小声说了句谢谢,紧跟着深吸口气,开始同我们说起那天在船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