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要教你这些?”他有些恶毒地想,周胥已经不在人世了,此刻只怕已经烂进了土里。
苏燕极少有这样温顺的时候,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我想去长安给莫淮念祝词。”苏燕的头终于从被褥中抬起来,露出一张因发热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她眼中好似覆了层水光,朦朦胧胧的。“我想去看他一眼。”
后来的事徐墨怀也知道了。苏燕跋山涉水到了长安,在大街上遇到了帝王仪仗出行,她跟着满街的百姓一同避让跪拜,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是大不敬。
徐墨怀得到苏燕的回答,僵硬地坐在榻边看着她,手指无措地蜷起,竟不知该往哪儿放。
原来她一早便会了,原来他不知道的事情那样多。她当真有那样喜爱莫淮吗?
即便他知道莫淮不过是他的一个伪装,他也依然忍不住嫉恨,分明都是他,苏燕却唯独愿意对莫淮用那么多心思。
“世上从来都没有莫淮,”他冷声说道。“你只有朕。”
莫淮根本不爱她,徐墨怀才是爱她的那一个。
他俯下身贴近她。“苏燕,你真是个傻的。”
说完后,他撬开了苏燕的唇齿,舌尖伸进去勾缠挑弄,在她躲避的时候捏住她的下颌。一吻过后,她唇上是润泽的水光,呼吸也跟着乱了。
他低头又去吻她,这一次在脑海中默默地想,若她真的那样在意出身,日后他不说了便是。
——
开春后,叛军反攻,长安突然有人趁机谋反,将皇宫团团围住,声称徐墨怀并非皇室正统,要扶持一位新帝。
得知他们扶持的新帝是恒王,徐墨怀几乎都要笑出声了。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将相州等地的事交付给几位得力的将军,带着苏燕先一步赶回长安平乱。大概是以为徐墨怀被叛军牵住了手脚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想他回去后直接命人围住了长安,以保谋反之人无一能逃脱,三日之内便平定了这场荒诞的谋反。
郭氏也不知如何撺掇恒王这种蠢货,他不仅信了还去鼓动其他几个忧心忡忡的世家,一时间还真有几人信了他的话。
徐墨怀对于背叛之人从不手软,即便是他父皇在位之时,意图谋反的人也不在少数,他早已司空见惯。这一次他同样没手软,让人将参与谋反的人杀尽了,连恒王都被剥皮实草丢去西市示众。
长安城的百姓闭门不出,等再出去的时候,才看到长街上都是未干的血,府衙的人正忙着将死尸抬回去慢慢清点。
孟鹤之本意是去找常沛检举户部的朝官,却不想他才进宫便有人谋反,带着兵卫将皇宫团团围住。
禁卫与叛军打了起来,徐墨怀也不在,主持大局的只有他的心腹。孟鹤之留在宫里,也被临时提拔了起来,要他一同平乱,倘若恒王攻进来了,他必定是死路一条。
孟鹤之想着自己来之不易的仕途,自然是恨极了造反的乱臣贼子,写了檄文慷慨激昂的将他们大骂一通,洋洋洒洒一大篇,极具文人的刻薄尖利,骂得他们狗血淋头。以至于连常沛都注意到了他,宽慰了几句叫他消消气。
总算等徐墨怀回来了,孟鹤之在宫里待了二十余日,终于能归家去,然而徐墨怀也听闻他写了一篇骂人的檄文,在这几日十分出名,便单独召见了他。
孟鹤之从紫宸殿走出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恰好撞见前方有衣着华贵的宫妃前来,他尚未仔细看,便退守到一边避让。
然而对方走到他面前脚步却顿了一下,似是打量了他一眼。
孟鹤之抬头瞥向她,立刻震惊地睁大了眼,直愣愣地望着她如同见鬼了一般。
苏燕装作不认识,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快步离去。
孟鹤之强忍住去询问的冲动,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苏燕的背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