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鹤野看着眼前的简云闲,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但他始终对浪漫有些消化不良,只看着眼前的玫瑰花,耳朵根子就不自主地泛红,表情也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不错。”他装模作样接了过来,然后强装无所谓一般低下头递给小云朵,“你儿子肯定喜欢。”
小云朵果然摇了摇尾巴,兴奋地凑上去张嘴就要把花骨朵儿怼下肚子。
下一秒,就被简云闲把着羊角,硬生生把脑袋支楞起来了:“这不是吃的!”
小云朵硬生生被亲爸扯出来吊梢眼,脑袋和嘴已经远离了玫瑰花,眼睛还不甘心地往下撇着。
简云闲知道对自己家孩子硬的没用只能来软的,他也清楚易鹤野脸皮薄,不愿意在大街上拿着玫瑰花,于是赶紧低下头跟小云朵谈判道:“叼好了,只要回家一片花瓣儿都没掉,今晚给你加餐。”
小云朵的小豆眼立刻放出了锃亮的光亮。
于是,背着书包、遛着鸭子的小云朵,又肩负起了玫瑰守护大使的重任,它小心翼翼找了一块没有花刺儿的地方下口,结结实实把花叼在嘴里,眼神里充满了小骑士一般的坚毅。
孩子确实好哄,易鹤野也看得乐呵,满眼都是这只屁颠儿屁颠儿尽职尽责的小绵羊,转头就把什么羞耻什么不好意思全都忘了。
简云闲看他看羊看得出神,便也就陪在他身边,不发一言地弯眼笑着——他很清楚,易鹤野是个不太擅长倾诉,也不太爱倾听的家伙,在绝大部分时候,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呆在他身旁便足矣。
此时,身后的乐队在一片山呼海啸中嘶吼起来,气氛如同滚滚岩浆一般热烈沸腾。
但易鹤野并不爱凑热闹,又或许是在刻意避免这些能勾起回忆的画面,他只牵了牵小云朵的绳子,就带着它顺便拐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
可没想到的是,刚走进那条巷子,小云朵似乎就看到了什么,扯着牵引绳撅着大屁股不肯走了。
易鹤野本来以为是这家伙又走累了,耍脾气犯倔,结果顺着小云朵的眼神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一家熟悉的奶茶店。
先前易鹤野就是在这里喝多了,被小云驮回家的,看样子,那一次经历显然是给小云朵带来了不太好的回忆。
“好啦,不走这边咯,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玩的。”
易鹤野弯腰摸摸它的脑袋,便要转身走,却正巧对上了简云闲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以为是简云闲并不知情,于是想了想,避重就轻地开口解释道:“之前在那边一不小心喝多了,小云朵带我回家的,所以它可能不是很喜欢那里……”
犹豫了许久,简云闲才轻轻开口道:“……我知道。”
易鹤野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我都看到了……”简云闲颇有些自责道,“对不起,当时我的数据碎得不成样子,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起来。我尝试过很多种办法,但是根本没办法传递出来任何信息,也不能跟你报平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易鹤野大发雷霆的打算,毕竟那人当时的状态自己都看在眼里,自己的离开对于他来说,真的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话。
但出乎意料的,易鹤野也只是平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所以,你当时是怎么看到的我?”
“小云朵。”简云闲说,“我一直透过它的眼睛偷偷看你。”
简云闲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毕竟自己藏得太近了,这样的事实可能会让易鹤野更加难以接受。
果然,一阵死寂一般的沉默,让简云闲大脑的警报狂响起来,紧接着他就看到易鹤野的眼框红了起来。
糟糕,简云闲赶紧道:“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易鹤野就扑了过来,一把揽腰抱住了他。
“……原来我没看错。”易鹤野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抖,应该是在强忍着眼泪,“真的是你……”
简云闲有些手足无措地抬了抬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轻轻环抱住他。
易鹤野真的不擅长真情流露,话还没说得出口,耳朵就已经先红起来了。
他想说,原来你真的一直陪在我身边,他想说,那段时间真的辛苦了,他还想说,幸亏如此,在这里比去哪里都好。
但是所有的话对他来说都太矫情了,最后只来了一句:“你大爷的,气死我了,没死就行。”
简云闲看他这副样子,便也放松下来,忍俊不禁。
等易鹤野尽量装作无事发生一般,从简云闲的怀抱中撤出来之后,才发现小云朵早已经瘫在路口,撑着脑袋揉着玩具鸭子,无所事事等了他们好久了。
听到家长们的脚步声,小云朵火速起身回过头,仰头对简云闲“咩咩咩”了一大串儿,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争取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