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俞平时和百面梦魇打交道,一定也是慎之又慎。他很清楚那怪物的威力,虽然双方定有契约,但他还是给自己备下一个避难所。
毕竟,能够干翻一国之君的怪物要是突然翻脸,程俞九成也接不住招儿。
侍卫又补充道:“我接手的第一晚,程先生胸襟上沾血,可能是他自己喷出来的,脸色也难看得像死人。”
白子蕲又追问具体日期。
侍卫如实说了。
贺灵川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白子蕲的目光下一秒就扫到他身上:
“程俞受了伤,吴楷用薜荔洞天把他带回岑府。贺骁——”
他看向贺灵川,声音温和:
“那晚程俞暗算你不成,先逃去岑府,后面又用上了瓶中梦乡。最奇怪的是绳铃响了,当真有东西追过去,想要取他性命!你有没有内情陈述?”
贺灵川听出他绵里藏刀,但仍一脸茫然:“陈述什么?”
“当晚追击程俞的东西看不见但存在,那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贺灵川莫名其妙道,“我不精擅这些神鬼之道。再说,姓程的遭遇跟岑泊清案有什么关联么?除了被他雇来暗算我。”
“是啊。”伏山越也开了口,“这人失手了,为什么反倒是我的特使要受盘问?”
他的声调一下抬高。
在灵虚城,他绝不能这样跟都云使说话;但这里是白沙矍,他还有地主之利。
强龙不压地头蛇。白子蕲的脾气出奇地好,毫不见怪:“岑泊清最后逃亡都要带着程俞一起,可见对他重视程度。这样的嫌犯,怎么会是闲杂人等?”
“程俞被捕前亡命奔逃,但并未用出很强力的咒术,这与他的修为不符。”他继续道,“可见他就算动用梦乡,十几天前神魂受的重伤仍未恢复。贺骁,追击他的东西,是不是你派过去的?”
贺灵川苦笑:“那东西甚至能逼迫一个大咒师躲进梦乡,把自己封印起来。就凭这一手,能在贝迦全国排得上号吧?它要是还能听我指挥,程俞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术业有专攻,咒师的活计别人就是干不了,白子蕲都不能。
能在专业领域把大咒师逼到这个份儿上的,大概也只有同行。
的确就像贺灵川所言,有这种本事的,怎么会默默无闻?就算别人没听说,程俞怎么会不知道?
所谓扫地僧,不是没有,但是罕见。除了各种X二代三代,这个世界多数人的地位和名声,最终还要与能力相符。
咒术这样强大,有多大可能是藉藉无名之辈?
当然贺灵川也知道,这种答复肯定不能让白子蕲满意,因此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倒是记得一个细节。”
白子蕲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请说。”
“我追去客栈,程俞设下的陷阱启动,紫色的邪火把整个客栈吞噬干净。”贺灵川皱眉,“但我记得,他屋子正中摆着个方桌,桌上有个木雕看起来十分狞恶,面前还供着香。我刚碰到木雕,它就散成了好几块。”
“我猜想,纯猜想哈,如果那木雕就是程俞请来的阴祟金身,却被他放火烧了,人家心里一定十分忿恨。”
“因此才回去找他报仇!”伏山越打了个响指,“最后能对付程俞的,还是他自己请来的东西。这推断十分合理。”
贺灵川接着道:“程俞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有多大威力,才会事先备下梦乡。”
白子蕲却问他:“你没有带出木雕?”
“我倒是想啊,可是樊领统就撵在我身后挥斧头。保命要紧,我哪有时间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