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长栋余光往梁寒面上一瞥,幸而未见愠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马车早已套好,在东门口等?着,见喜轻快地丢下一句“我去啦”,提着裙角便跨步出了?门,同妃梧一道上了?马车。
听着辘辘声渐行渐远,长栋面上有些担忧,转向?梁寒道:“咱们守在沧州的?人在西山外的?破庙遭了?埋伏,恐已经打草惊蛇,您在宫中?又为夫人得罪了?皇后和魏国公,今日夫人出门会不会……”
梁寒盯着锦蓬马车一直行到长街尽头拐向?右侧,这才收回了?视线,冷嗤一声:“就怕他们有贼心没贼胆,刺杀?呵,落在咱家手?上,还怕揪不出幕后指使么?”
他转身走向?院中?,望着方才她站过的?那棵桃树,牵了?牵嘴角道:“杀个女子折不了?咱家一条臂膀,为了?出口气
把自己?置于刀尖之上,何必呢?活腻了?才会想刺杀。不过,倒是要警惕那几个胡党的?蠢货,难保有些不要命的?就是喜欢在刀尖上跳舞。”
他略一沉吟,凤眸之中?泛起阴沉之色:“加派人手?盯着,遇到胡党就地正法?,一个不留。还有,她若掉一根头发,让番子提头来见。”
长栋赶忙躬身颔首,连声道是。
离了?老祖宗的?视线,见喜整个人如蒙大赦,畅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妃梧同她讲了?几句马吊的?玩法?,她囫囵听着,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妃梧继而笑?道:“夫人不必紧张,回头摸两把牌就明白了?,新手?往往手?气要好些,把把好牌也有的?。”
见喜瞧她很是耐心,也不好意思?敷衍,终于理清了?一些的?规则。
厂督让她输,想来是朝中?大臣之间套近乎吧!
若是赢了?钱让人家夫人面上无光,为此得罪了?人,回头在官场上给祖宗使绊子,那便是她的?罪过了?。
想到这一层,她更加坚定了?输牌的?信念。
知道怎么能赢,那她就偏偏往作死了?打。
妃梧说完之后,又向?她介绍了?今日要见的?三位夫人,从夫君在朝中?的?地位,到后院有几位通房,甚至连这几人的?饮食喜好都?一清二楚。
见喜惊得张了?张嘴,有些愕然地望着她:“妃梧姐姐,你怎么晓得这么多?”
妃梧笑?了?笑?:“夫人直接唤奴婢的?名字吧。”
看得出这是督主放在心尖上的?人,妃梧也不瞒她,笑?道:“番子们在外头打探消息,咱们在后院的?对朝中?官员的?家事都?要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才能轻易拿捏住旁人的?把柄,人为鱼肉,我当为刀俎。”
见喜听完越发佩服,从前厂督说过,他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现下看来果真最没用的?就是她了?。
难怪!难怪厂督想要她为后院添砖加瓦。
想到这一茬,她又莫名有些窝火憋气。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今儿我还有任务在身,厂督让我替他寻几个美人入府,你说厂督是不是嫌弃了?我呀?”
妃梧微微一怔,想了?想,摇着头道
:“自然不会,督主喜欢夫人还来不及,恐怕是想借美人的?名头引蛇出洞,打探对家的?消息吧。”
“这样啊。”她撑着下颌若有所?思?。
若真是如此,这差事办不好的?话似乎说不过去,更显得她没用。
可若是真引了?美人入府,美色当前,谁能把持得住呢!
厂督这种人若是喜新厌旧了?,一定会把她杀了?灭口的?,见喜暗暗在心里骂了?句娘。
未消片刻,马车放缓了?速度,安安稳稳地停在知雪园门口。
妃梧带着她下车,穿过几条花木扶疏的?廊道后,一抬眸,澜月亭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