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今日她撩得他心猿意马,如何写得下去?
待会儿哄一哄便是。
裴宥走进香缇苑,院子像是被人特地整理过,比平日更加整洁,院子里的人早被温凝安排过,到了夜晚便只留菱兰一人。
菱兰见到他来,照旧上前行礼,颇有些欲言又止:“姑爷,姑娘今日……”
裴宥望着亮灯的闺房,一颗心都在里头的姑娘身上,哪有心思注意菱兰的神情,听她说什么,摆摆手让她下去,便自行进屋了。
一推门,便是他熟悉的女儿香,夹杂着馥郁的蔷薇花香。
裴宥很自然地想起那夜的亲吻,他将温凝抱在书桌上,她的身上便是这样令人神魂恍惚的香,他需要极力地克制,才能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
如此一想,更有些耐不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惦记了一整日的小姑娘。
只是他的步子快,屋子里也依旧很静。
灯烛都比平日里要暗几分,进到里间,温凝也未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扬着一张笑脸来迎他,拉着他的袖子告诉他今日发生了何事那般高兴。
她坐在他常坐的书桌前,穿着一身这个时节看来有些单薄的裙子,显然精心打扮过,眉细似柳,唇红如砂,一手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抬眸望过来,眼底嵌着淡淡的粉红色。
裴宥一颗躁动的心突地就静下来。
两人对视片刻,温凝率先垂下了眸子。裴宥抬步过去,将点心放在桌上,随即拿出火折子。
“怎么不点灯?”裴宥将桌上的灯点亮,声音不可谓不轻柔。
温凝敛着眉眼,没做声。
裴宥握她的手:“不冷?”
温凝倏地就抽回来,起身要走,裴宥顺势就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中带:“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温凝却不那么服顺,但也不至多激烈的反抗,只是坚定地推开他揽她腰肢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身量高,即便倚靠在桌案上,她仍旧要半仰着脑袋才能与他对视。
“裴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我?”温凝眼底的粉红已经散去,一对瞳仁黑白分明,跳跃着细小的火光。
裴宥进门时面上的缱绻之色亦消失无踪,眸子里是惯常的淡漠与暗沉,闻言扯了扯唇角:“所以你让我早些回来,便是为了问我这个?”
温凝并不放弃:“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裴宥垂眸笑了笑:“我瞒着你的事多的去了,你问的哪一件?”
温凝茶色的眸子瞪着他,成功地被他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转身便走。
裴宥眉心一跳,三步作两步,从背后将温凝将拥入怀中,叹口气,声色轻软道:“我不该那样同你说话,我是指,工部那么多事,朝廷里的那许多事,我自然不能一一与你交待。”
温凝僵着身子,被他温热的气息包裹,听着他温软的语调,心中那股酸胀却并没有像之前他这样对自己时那般消散。
她好像突然清醒了。
裴宥做什么都在行的。他能文善武,科考能做状元,领兵能做大将军,就连写个话本子,都能写出与众不同又扣人心弦来。
他这样聪明的人,有心要蛊惑一个姑娘,有什么难的呢?
这些日子他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假象,他的温柔,他的耐心,他的百般讨好;他看穿她的喜好,便照着她喜欢的模样伪装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伪装,让她几乎忘记了他原本的模样。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要信他了。
温凝再次坚定地推开裴宥环在她腰间的手,抬步到矮榻边坐下,冷静地眨了眨眼:“过来坐吧,我们聊一聊。”
裴宥漆黑的眸子在她面上一个梭巡,轻垂下眼皮,三两步过去,撩袍坐下。
矮榻的茶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本是温凝打算今夜与他对弈的。
她不擅下棋,可她想,他应该可以教她。